司南麻利地盛出來,用大海碗裝好,“您趁熱吃,得空了再來還碗。”
唐玄頓了片刻,還是接了。
見他掏錢,司南笑嗬嗬道:“不必了,權當謝禮。”
唐玄沒應,抬手丟進車頭的細頸瓶裡,不多不少,正好二十枚。
司南笑笑,“您真客氣。”
唐玄挑眉,“我隻是不想當‘畜生’。”
司南:……
直到唐玄走遠了,他才想起來這次的“一文錢”沒還。
得了,下回見了再說吧。
這樣一來還能多見一次,想想還有點小開心。
司南哼著歌,繼續煮小火鍋。
經過這麼一出,圍觀的人都散了,好半晌都沒賣出第二份。
說不挫敗是假的,司南允許自己小小地失落了三秒鐘,又重新精神起來,自己煮了個麻辣鍋,抱著大碗呼呼吃。
邊吃邊拿著生火的大蒲扇朝著大街扇風。
旁邊的貨郎小哥悄悄咽了咽口水,若不是家裡還有三個娃娃要養,真就忍不住掏錢買了。
光扇風還不算,還要表演。
“好辣好辣……”
“嘖嘖,過癮!”
“這天氣就該吃碗麻辣鍋,一身汗,鬆快!”
其實並不辣,筠薑和茱萸調出來的辣味和正宗的辣椒到底不同,要想唬人,全靠演技。
很快,就有路人被吸引過來,要了一碗。
司南瞧見對方是位花白頭發的老人家,十分大方地說:“老人小孩打九折,承惠十八文。”
雖然隻少了兩文錢,老人家卻很高興,樂嗬嗬地追加了一份。
兩份小火鍋,除去鍋底、木柴、食材的成本,淨賺十文錢。
一份賺五文,真不多,就是辛苦錢。
其實,如果司南黑心些,肉買隔夜的,蔬菜菌子的品質再差些,一份至少能賺
十文。
他卻不想那麼做。
在現代的時候,他爸就是從麻辣燙攤一步步做大的。
當初,麻辣燙剛在他生活的那個北方小城火起來,一條街上至少有六七家,不管彆人價錢多低,單單他們家攤位最火。
司爸爸唯一和彆人不一樣的地方就是保證食材新鮮,肉當天賣不完第二天絕對不用,蔬菜根和蔫掉的部分一定會切掉,絕對不會為了節省那一星半點而讓客人有不好的體驗。
因此,他們家回頭客越來越多,慢慢從小吃攤開成擁有幾十名員工的火鍋城。
即便做大了,司爸爸依舊親自在後廚坐鎮,食材上的堅持始終沒變。他常說的一句話是:“咱們賣的就是一個良心。”
司南把這份“良心”帶來了大宋。
之後,又陸陸續續賣出幾份,新新舊舊的銅錢鋪滿了一瓶底。
劉氏特意帶著妞妞過來,要了一份鮮香的魚肉鍋、一份甜甜的紅棗鍋。說起來,熬鍋底用的棗還是她送來的。
司南知道她是過來照顧生意的,沒說不要錢,隻是多多地放了些肉,還單獨煮了一份妞妞喜歡的炸丸子。
劉氏看著他麻利的動作,不僅沒生疑,還欣慰地說:“都說‘虎父無犬子’,你這本事定是隨了司大官人。”
當初,司旭剛來京城,就是從礬樓的切菜工做起的。
司南給她打包好,用竹簽紮上肉丸子遞給妞妞,“漂亮的小娘子隻收十八文。”
妞妞接過丸子串,害羞地躲到劉氏身後,隻露出一雙水汪汪的眼睛,甜甜地彎起來。
從前她見了原身也會躲,不是因為害羞,而是害怕。小孩子最敏感了,你對她好一點兒,她就會用單純的心回報你。
劉氏沒理會司南的話,叮叮咚咚扔了一把錢,把丸子錢也算上了。
司南不用數,光聽聲就知道是多少,這是從前跟司爸爸擺攤時練出來的,那時候還流行用硬幣。
司南笑笑,“您太客氣了。”
劉氏語重心長道:“好好乾,總有翻身的一天。”
司南執手,“借嬸子吉言。”
“快忙吧,不耽誤你了。”劉氏拉著妞妞,笑盈盈地走了。
平日裡最是低調的她,這會兒反常地同巡城的兵士打起了招呼,還特意提到
在司南這裡買了份吃食。
這些巡城兵從前大多是她夫君的部下,聽說她跟司南熟識,多多少少都會照顧一些。
這份人情,司南記下了。
礬樓雅間,木清和林振一左一右看著唐玄,表情一言難儘。
唐玄絲毫沒被那兩道灼熱的視線影響,不緊不慢地夾起一片羊肉,吃得有滋有味。
木清:“二木,你說,老大是為了照顧月前輩的後人,對不對?”
林振:“嗯。”
木清:“絕對不是被那小子的壞笑迷惑了,對不對?”
林振:“嗯。”
木清:“他還是會請咱們吃大餐的,對不對?”
林振:“……”
這個不確定。
唐玄把碗往前推了推,“嘗嘗。”
木清把臉一撇。
摳門老大,休想拿區區一碗街邊小食打發我!
林振糾結了一下,夾起一個肉丸塞到木清嘴裡。
木清原本想吐出來,卻被唐玄的眼神嚇到,不小心嚼了一下,然後……
天爺爺,真香!
不吃十碗不算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