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母親可還好?”趙禎關切道。
司南道:“父親去年西去行商,失了蹤跡,母親出關去尋了。”
難怪,這麼機敏的小郎君會淪落到在州橋擺攤。
趙禎拍拍他的肩,“若有難處,便告訴玄兒。”
“小子遵命。”司南恭敬地拱拱手,轉頭朝唐玄眨眨眼。
唐玄無奈輕歎,眼底不經意漫上淺笑。
趙禎瞧著兩個人小動作,暗覺有趣。
雨停了。
趙禎偷偷出宮的事到底暴露了,幾位大人親自請出鑾駕來接。
司南遠遠地看到幾位穿緋著紫的身影,特意找了找有沒有皮膚特彆黑的。
唔……沒瞧見。
倒是有位清瘦的文官,站得筆直,一身正氣,瞧著穿得像是府尹的服製。
司南正盯著人家看,趙禎突然轉過頭,笑嗬嗬地逗他:“真不想做官?”
司南連忙躬了躬身。
就算他想,也考不中啊,古代考進士可比現代高考難多了。
剛好,那位清瘦的官員走過來,**道:“官家,該起駕了,再不走城門就關了。”
“這不還有小半日嗎,包卿何必心急?”
“不僅臣急,滿朝文武都急,宮裡的娘娘們想來也急壞了。官家一聲不吭就出城,身邊隻帶著幾個毛頭小子,一旦有個萬一,叫臣如何……”
“好了好了,彆念了,我這不就回去了嘛!”趙禎拍拍他的頭,嫌棄道,“玄兒總嫌我話多,我覺得吧,你比我更話多。”
包拯:……
煩也得說!
司南目光灼灼。
這就是包青天嗎?一點兒都不黑呀!
也不胖,反而清瘦矍鑠,一身文氣,根本不像一言不合就開狗頭鍘砍頭的樣子。
包拯都轉身走了,司南還盯著人家猛瞧。
唐玄偏頭看著他,淡淡道:“你經常這樣看人嗎?”
“啊?啥樣?”司南眨眨眼。
唐玄移開視線,就是現在這樣,眼睛很亮的,仿佛裝著星星。
他沒說出來,恢複了高冷的模樣。
司南也不糾結,笑著問:“‘先生’走了,你不用貼身保護?”
“嗯,我這就去。”唐玄作勢要走。
司南忙把他拉住,“我都聽到了,官家讓你留下來保護我,還要把我平平安安地送到家。”
唐玄挑眉,“你知道那是官家?”
司南也挑眉,“你不知道我知道?”
倆人對視著,都笑了。
唐玄沒撥開他的手,就這麼一路被他拉上了馬車。趙禎特意把這輛青帳小車留下來,許司家兄弟乘坐。
二郎已經歪在車裡睡著了,懷裡緊緊抱著林振送的小短劍,拽都拽不出來。
小三輪拴在了馬車後麵,瓜果蔬菜用麻繩係得穩穩當當,不用擔心掉出來。
唐玄親自趕車,兩位親從官在旁互送,司南這麵子,足了。
半路又飄起了雨絲,不大,像霧氣一樣軟軟地撲在臉上。
司南從車廂裡鑽出來,和唐玄並肩坐著。
“不怕冷?”唐玄問。
司南笑笑,“坐一塊說說話,不然多無聊。”
“……嗯。”唐玄把鬥笠扣在他頭上。
兩位親從官默默交換了一個眼神。
他家指揮使大人,從來不知道什麼叫“無聊”,隻會嫌旁人太吵,用箭叫你閉嘴。
然而,此刻,唐玄卻淡定地忍受著小郎君的聒噪。
“你這弓好帥,值不少錢吧?”
“武器而已,不論貴賤。”
“借我玩玩唄,從小我爹就不讓我碰這些。”
“殺人的利器,不能隨意玩耍。”
“那你教我射箭吧!”
“……”
“挑你不忙的時候,成不成?”
“……嗯。”
“我——”
“閉嘴,睡一會兒。”
“我不困,不然給你唱首歌吧?”
“……”
司南閒適地靠在車壁上,隨手撥著弓弦,牛筋摻著金絲繃成的弦,敲在木板上,發出“錚錚咚咚”的輕響,如吉他一般。
“以前人們在四月開始收獲,
躺在高高的穀堆上麵笑著。
我穿過金黃的麥田,
去給稻草人唱歌,
……
我們去大草原的湖邊,
等候鳥飛回來,
等我們都長大了就生一個娃娃,
他會自己長大遠去我們也各自遠去,
我給你寫信,
你不會回信,
就這樣吧!
……”
這是高曉鬆先生作詞,譚維維老師演唱的《如果有來生》,司南最喜歡的歌。
少年的聲線清亮悅耳,淺吟低唱間,如同在講述一個單純美好的故事。
故事講完,許久沒人說話。
司南挑著眉眼,看著身側的男人,“不評價一下?”
“我會回信。”半晌,唐玄應了一句。
“嗯?”司南一時沒反應過來。
唐玄偏過頭,專注地看著他,“你若寫信,我會回。”
司南的小心臟“怦怦怦”地跳起來。
難道他是老天的親兒子嗎?
看上的人,剛好也是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