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子哥你瞅瞅,大小合適嗎?”小崽遞給二豆。
二豆伸出拇指和中指,攤開了在鞋底比了比,搖搖頭,“大了,槐樹哥說是一乍半,這個有兩乍半了。”
小崽想了下司南平日穿的鞋子,又看看這雙,疑惑道:“確定嗎?若再小上一乍,恐怕會小。”
“我再比比。”二豆並不確定,謹慎地拿小手比了又比,還讓其餘孩子比了比。
結果,大家比的都不太一樣。
二豆蒙了,“槐樹哥囑咐了好幾遍,就是一乍半,崽,你也比比。”
“我沒有手呀!”小崽把小胳膊舉起來,晃了晃。
“對哦,我傻了,忘記你沒有手了。”二豆撓撓頭,憨憨地笑了。
孩子們都笑了起來。
小崽也咧開小嘴,跟著笑。
這些天,司南總會有意無意地給他們講一些身殘誌堅的名人事跡,所以,他們並不覺得小崽的手有什麼特殊的,反而認定小崽一定會成為很厲害的人。
時間不早了,來不及回去重新量,最後小崽做主,就照著二豆說的買了。
小家夥們拿到鞋子,一枚枚數好銅錢交給掌櫃,齊聲說再見。
掌櫃喜歡得不行,抓了一大把果脯塞給他們。
孩子們說什麼都不肯要。
師父說過,他們現在已經不是乞兒了,他們有家,有師父,想吃什麼,想玩什麼跟師父說就好。
出門的時候,黃狗小呆已經在門口等著了,孩子們叫著它,蹦蹦跳跳地往家跑。
到了家,司南已經洗了澡,換好衣裳,正給他們刨冰沙。
剛才店裡人多,小家夥們沒好意思多吃,司南看在眼裡,想著回家給他們單獨做。
香瓜、荔枝、桃子、李子、黃杏……凡是這個季節有的,唐玄都會買來,並且非常財大氣粗,不是一斤一斤地買,而是一筐一筐地買。
司南沒必要省著,切了滿滿一盤子摻到冰沙裡。
香甜的水果汁和綿細的冰沙混到一起,涼絲絲,甜蜜蜜,是小家夥們的最愛。
隻是,今天他們的心思都沒放在冰沙上,而是一個個期待而又忐忑地看著司南。
司南納悶:“做壞事啦?”
小家夥們連連搖頭,集體看向槐樹。
槐樹清了清嗓子,把鞋子遞給司南,“這是我們給師父買的,您試試?”
簇新的布鞋,用粗紙包著,一路上被孩子們小心地護在懷裡,紙上滴著汗漬,鞋子卻一點沒臟,連皺一下都沒有。
司南喉頭微哽。
前段日子,他給孩子們聯係了一心書塾,想讓先生給他們講講《詩經》,打好基礎才能轉去若水書院。
槐樹帶頭說,想在火鍋店做十日工,十日後再去念書。
原來,這些天他們努力乾活,好不容易拿到工錢,是為了給他買鞋嗎?
“師父,我給您換上。”槐樹半跪著,想把司南腳上的舊鞋脫下來。
司南忙往後縮了一下,把他拉起來,“我自己來,你好好坐著,咱們家不興這個。”
他把那雙新鞋接到手裡,沒直接穿,而是翻來覆去地看,越看越欣慰。
誰說兒子就是吞金獸來著?
他分明養了一幫小甜心!
司南吸了吸鼻子,把那兩滴獨屬於老父親的淚花逼回去,拿著鞋子,往腳上一套——
孩子們睜大眼睛,一臉期待。
司南的表情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