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一點兒都不攻地把“小弱受”推出門,自己鑽到後廚吃冰沙降溫去了。
槐樹站在門口,看天看地,假裝自己是棵樹。
唐玄回了皇城司,第一件事就是顯擺自己的小涼鞋。方式略隱晦,隻是麵向眾人坐著,稍稍把腳伸出去半尺。
漢子們打他進門就條件反射地昂首挺胸正襟危坐,眼睛根本沒往下瞅。
唐玄又把腳往外伸了半尺。
終於,木清注意到了,驚訝道:“老大,你穿的這是啥?怪怪的。”
注意,木清是嫌棄的語氣。
唐玄愣是理解成了羨慕,“小涼鞋,輕便涼爽不捂腳。南哥兒專門給我做的,買不到。”
木清:“這……啥意思?”
唐玄:“誇它。”
所有人:……
近來幾日,火鍋店的生意不大好。
趙德上次帶人來店裡抓司南,許多人都看到了,紛紛猜測火鍋店是不是以次充好,被官差知道了。
在有心人的推動下,流言越傳越離譜,到最後甚至演變成“司氏火鍋店吃死了人”。幾日過去,除了一些關係好的熟客,再沒有新客上門。
大家都很擔憂,比司南還焦慮。
很明顯,每日開門迎客,外賣小分隊不像往日那般精神了,麵對路人的指指點點,頭都抬不起來。
店員們一個個急得不行,就差跑出去拉客了。就算有客人進來,也不像從前那樣熱情從容,反倒死死盯著人家,生怕人家跑了。
尤其是槐樹幾個,原本說好了過了旬休就把他們送去一心書塾,這時候,孩子們說什麼也不肯去了,非要留在店裡幫忙。
到底年紀小,不懂得掩飾情緒,一個個苦著小臉,帶得店裡的氣氛一日比一日低迷。
司南看出來了,接連兩天都沒吭聲。
直到臨近下一個旬休,他提前把“已售罄”的牌子掛出去,正正經經地開了個會。
以往談事,司南向來追求輕鬆、熱鬨的氣氛,都是邊吃邊說。這一次,他一改往日的風格,像培訓時一樣嚴厲。
“今天咱們做個小遊戲,角色扮演。”說著,就把手裡的緞麵衣裳遞給小郭,“你把製服脫了,換上這身,裝成客人從門外走進來。”
然後看向其他人,“其餘人和平時一樣,該怎麼招呼怎麼招呼。”
當初培訓時做過類似的模擬,大夥都不陌生,戰戰兢兢地回到自己的崗位,緊張地看向小郭。
小郭換上錦衣,做足了心理建設,暗示自己是有錢的客人。可是,一進門冷不丁對上一雙雙迫切的眼睛,剛剛提起的勁頭一下子就散了。
所有人都圍著他轉,所有人表現得都很殷勤。隻是,一張張臉上看不到笑意,隻有緊張和擔憂。
這讓小郭很不舒服,完全享受不到“有錢人”的樂趣。
脫下那身衣服的時候,小郭長長地舒了口氣,就像解脫了似的。
司南又讓崔實換上衣服,扮演客人。
之後是鐘疆、槐樹、小崽幾個,還有其他員工。所有人的反應都和小郭差不多。
最後,大家站成一排,麵對司南。
司南問:“做客人的感覺怎麼樣?”
鐘疆咧咧嘴,“不大舒坦。”
司南又問:“培訓時也是這樣嗎?”
崔實搖搖頭,“培訓時更有意思,大夥笑聲不斷,今日太沉悶了。”
司南:“如果你們是客人,麵對這種狀況,還會再來嗎?”
“不來了吧……我還以為做客人多享福呢,沒想到比做小二還緊張。”小郭說出了所有人的想法。
司南鄭重地說:“諸位好好想想,咱們店裡從前也是這樣嗎?還是最近才變了?”
眾人一聽,紛紛沉思。
不,以前店裡很熱鬨,客人來的時候是笑著的,走的時候笑容更大,還會拍著滾圓的肚皮說,過幾天再來。
他們也是高興的,東家宅心仁厚,時不時就會給他們弄點兒好吃的,隻覺得在這店裡做工比彆處好上太多。
司南的視線在他們臉上一一掃過,“這下,知道怎麼回事了嗎?”
“我們太緊張了,客人也跟著緊張。”小郭搶先說。
司南滿意地點點頭,“說得沒錯。從前咱們帶著愉悅的心情,不管客多客少,都能和和氣氣地招待,客人從咱們這裡感受到的就是輕鬆、熱情和享受。”
“反之,倘若每日為了客源擔憂,半天見不到一個笑模樣,客人進來就像肥羊似乎盯著人家,換成你,你還敢再來嗎?”
大夥忍不住笑了,誰想當肥羊啊!
這下,員工們終於明白了,問題不止出在流言上,更重要的是他們自身的態度。
鐘疆頓時露出笑模樣,對司南拱拱手,道:“聽南哥兒一言,愚兄受益良多。南哥兒放心,外賣隊這塊從明日起、不,從此刻起定會恢複往日的麵貌。”
小夥子們重重點頭,“對,東家放心,兄弟們隻要出了這個門,定然精神抖擻,不讓人小瞧!”
“好!”司南鼓了個掌,“咱們崔家寨的漢子,個個都是好樣的。”
小夥子們反倒不好意思了,一個個憨笑著撓撓頭。
其餘人也紛紛表態。
司南就像個大家長似的,該誇的誇,該提點的點頭。他相信,經此一事,火鍋店的凝聚力會比從前更好。
“好呀,說得真好!沒想到司小官人年紀輕輕就有這等收攬人心的手段,餘某自愧不如。”
隨著這道酸溜溜的聲音,外麵進來一個中年男人,身形不高,留著八字胡,眼睛裡透著股說不出的精明,仿佛眨眨眼就在算計。
這是對麵五水樓的東家,餘發財。
自從司南在玉堂巷開了火鍋店,他家酒樓的生意便一落千丈。這些天關於火鍋店的流言,和這個人脫不開關係。
司南不由笑了。
不等去抓老鼠,老鼠就自己送上了門。,,網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