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對二郎的質問,司南這心裡像敲小鼓似的。
然而不能慫,“胡說啥呢,就算要嫁,那也是郡王嫁你哥。”
“他們都說,你是郡王的男寵!”二郎扁著小嘴,淚花在眼睛裡打轉兒,不知道是在氣司南,還是在氣那些說閒話的人。
司南把小家夥抱起來,笑著哄:“上回他們還說劉小二家的豬生了一百零八隻小豬,是真的嗎?”
二郎吸了吸鼻子,“假的,隻生了八隻。”
“那不就得了。”司南抹去他眼角的小淚花,“我家二郎眼睛這麼大,可以自己看,不用聽彆人瞎逼逼——你瞅瞅,你哥哪裡像給人當男寵的?”
二郎搖搖頭,虎裡虎氣的小嗓門,還是帶著股委屈,“我在鷂兒巷見過小男寵,塗著紅臉蛋,穿著粉衣裳,和臭兄長不一樣。”
司南臉一黑,“誰帶你去鷂兒巷?”
那是汴京城有名的妓館一條街!
二郎義氣地梗著脖子,不肯說。
司南看向孩子們。
好幾根嫩乎乎的手指頭齊刷刷指向槐樹。
槐樹連忙交待:“師父,我就是想帶他們看看真正的男寵是啥樣兒……”
司南冷笑,“你過來,我保證不打你。”
槐樹嗖地往後躥了一大截。
上次司南說這話的時候,拿著擀麵杖追了燕郡王半條巷子。
司南把二郎一扔,扯了根柳條就去追他了。
“師父,我錯了!”
“我再也不帶他們去看小男——嗷!”
槐樹抱著腦袋鬼哭狼嚎。
孩子們哈哈大笑。
二郎也笑了,邊笑邊拿眼瞥唐玄,“我是不會讓我哥去郡王府的。”
唐玄淡定道:“我可以搬到玉堂巷。”
二郎還是搖搖頭,“我們家太小了,住不下。”
唐玄道:“可以拆了重建,或者買個新房。”
二郎一臉警惕:“你想花我哥的錢?”
唐玄挑眉,“我有錢,可以給你哥花。”
二郎皺著小眉頭,考慮起了這種可能性。
不貪圖他家錢財的話,那就沒關係了……吧?
孩子們第一次來玉津園,唐玄耐心地當起了向導。
園子裡除了犀牛,還有熊貓、孔雀、彎角羊……孩子們從前在大相國寺見過,然而隻能遠遠地看上一眼,稍微靠近些就會被趕走。
攤主怕他們偷東西,客人嫌他們身上臟。
從來沒想過,還能這麼近距離地看到這些奇珍異獸。
孩子們怯怯的,生怕惹得管事不高興。
唐玄瞧見了,直接讓管事打開柵欄門,把他們領進青草區。
這片區域都是性格溫和的食草動物,即使靠近了也不會攻擊人。
有隻剛生下不久的小羊羔,是中原地區很少見的卷毛羊,小小的,白白的,跑起來的時候四隻蹄子一起往上跳。
小家夥似乎對這些比他高不了的孩子很好奇,以為他們也是被圈養的小動物,一跳一跳地湊過來,拿毛絨絨的腦袋頂小崽。
小崽又驚又喜,睜著圓溜溜的眼睛,舉著圓圓的小手,不知道該怎麼辦。
唐玄把他抱起來,教他用青草喂小羊。
其餘孩子也學著他的樣子,探著身子,把草遠遠地送出去。
長著尖角的盤羊湊過來,叼住青草,每吃一口就用力扯一下,像是要把孩子們扯倒。
“它吃我的草了!”
“我的也被吃了!”
“啊啊啊它吃到我的手了!”
“哈哈哈一點都不疼,熱熱的!”
孩子們哇哇大叫。
小崽扭著小身子縮進唐玄懷裡。
唐玄淺笑著,將他們護到身後。
一圈小人兒,一圈小羊,中間隔著一個挺拔如山的男人。
司南回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樣的畫麵。
槐樹低聲道:“師父,您看,他們很喜歡郡王,二郎也是。如果師父考慮好了,可以告訴他們……至少在家裡的時候,師父和郡王不必再隱瞞。”
司南沒有因為他年紀小就回避這個問題,而是笑笑,問:“你什麼時候知道的?”
槐樹輕咳一聲,有些不自在,“師父和郡王在一起的時候不大一樣,當時就察覺到了。直到後來,看到郡王……親師父。”
司南老臉一紅,“看錯了吧?大概是我們靠得近了。”
槐樹:“不止一次。”
司南彈了下他腦門,“忘掉,立馬忘掉,不然不幫你去於家提親。”
這下輪到槐樹臉紅了,“師父說啥呢,我聽不懂。”
司南挑眉,“那就等你懂了再說。”
槐樹:……
不帶這樣的。
司南靜下心來,認真地考慮起了槐樹的話。
其實,他心裡清楚,無論在外人麵前如何能裝,麵對孩子們的時候戒心總會不自覺降低。現在二郎問了一次,之後還會有第二次、第三次,總不能一直逃避,更不想撒謊欺騙。
所以,最好的方式就是向他們坦白。
至少在這些最親的人麵前,他們可以坦坦蕩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