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南是一蹦一跳出的汝南郡王府。
太興奮了!
高滔滔在契書上加的那個名字,是“司南”!
雖然嘴上說讓司南出一半錢,其實根本沒有,那個錢最終還是高滔滔出的,說是給司南的聘禮!
司南一點受到侮辱的感覺都沒有,這樣的姐姐請多來幾個!
滔滔姐簡直太貼心了!
他正愁不知道在哪裡開分店,親愛的滔滔姐就給他選好了,連主題都想好了。
司南騎著小三輪,樂顛顛往滿庭芳走。
樓上,行首們正心焦地等消息。
樓下守著兩波人,一波是張衙內雇的打手,一波是司南借來的郡王府家將。
打手們一直在等張衙內的消息,以為他會下令狠狠地教訓這些反了天的女子。殊不知,張衙內此時自身難保。
行首們在大街上把張衙內揍得媽都不認識了,原本以為死路一條,沒想到兗國公主會出手相救,還帶著她們見到了官家!
此時,她們在期盼又忐忑地等著未來的命運。
突然,樓下湧進來一波穿著藏青勁裝的青壯,個個英武壯碩,行動有素,像是行伍出身。
為首的人揚聲道:“此處已為京兆郡君私產,閒雜人等速速散去!”
對方隻是威嚴,並不跋扈,低頭對唐玄的人說了什麼。
雙方顯然是認識的,唐玄的人沒走,隻退到了樓外。
張衙內的人就慘了,原本還想硬扛一下以表忠心,結果伸了條胳膊就被人拎著領子扔了出去。
行首們聚在樓上,忐忑不安。
蝶戀花扯了扯虞美人的袖子,“京兆郡君是來幫咱們的嗎?”
“是,京兆郡君是當今皇後的養女,燕郡王的義姐。”虞美人聲音微顫,“她定然是被南哥兒求來的。”
蝶戀花拍拍胸口,頓時鬆了口氣。
這些人隻要彆把她們丟出去就好了。
她剛換的漂亮衣裳!
司南剛好到了。
剛一上樓就被行首們圍了,陣陣香風糊了滿臉,還沒說話就先打了個大大的噴嚏。
就這樣一邊打噴嚏一邊告訴了大家結果。
“京兆郡君把滿庭芳買下了,打算開一家特色火鍋店。行首們可以留下來做管事、廚子、服務生,也可繼續發揮所長,吹拉彈唱,為客人表演。”
“隻要認真做事,就會和火鍋店的員工一樣有工錢、有假期,想離開、想嫁人皆隨意。總之,再也不會被人輕賤,更不會受到無禮男人的調戲。”
行首們乍一聽,幾乎不敢相信。
虞美人急問:“我們的賣身契也在郡君手裡嗎?張衙內那邊怎麼辦?南哥兒可能應付?”
司南微笑道:“不用擔心,都搞定了。賣身契一並贖回來了,郡君說,無論想不想留下,賣身契都允許諸位贖回去,從此隻當普通員工便好。”
蝶戀花扯著司南的袖子,再三確認。
司南很有耐心,無論她問什麼,都不厭其煩地回答。
他的聲音很暖,語調不緊不慢,行首們突然變得很安靜。
憋了許久的淚撲簌簌往下掉。
起初隻是小聲啜泣,漸漸忍不住,哭出聲來。
冷靜如虞美人也沒忍住,和蝶戀花相擁著,放聲大哭,仿佛要把這些年的委屈一並哭出來。
蝶戀花嗓門亮,哭得好大聲。
司南被震得耳朵疼,暗搓搓往旁邊挪了挪。蝶戀花瞧見了,又把他拽回去,拉著他一起哭。
司南一臉生無可戀。
樓下,兩波家將湊到一起,邊吃豆子邊嘮嗑。
“司小東家真牛逼,居然能在娘子堆裡待這許久。”
“這算什麼?他連你家郡王都能搞定,才是頂頂牛逼。”
“這話說的,好像我家老大多難搞似的。”
“難道不是?”
“……是。”
家將們哈哈大笑。
從此之後,司南牛逼的形象在趙、唐兩家深入人心。
樓上,行首們還在哭。
司南扯了兩塊帕子堵到耳朵裡,一邊默默等著一邊吃點心,還故意發出好大的聲音。
行首們終於被他逗笑了。
天也快黑了。
司南拍了拍手上的點心渣,“能說正事了不?”
眾人齊齊屈膝,“讓東家見笑了。”
改口倒是快。
並且絲毫沒有從前矜持害羞的模樣,儼然已經把他當成自己人了。
司南也就不客氣了,當即掏出厚厚一疊賣身契,往桌子上一拍,“按原價贖回去,想走的走,想留的留,決不強求。”
行首們麵麵相覷,誰都沒動彈。
司南給虞美人使了個眼色。
虞美人會意,擦乾眼淚,溫聲道:“我帶個頭吧,當初我爹娘賣我時是二十貫,過去這些年,身價不能跟從前一樣了,權當二百貫吧!”
“不成。”司南搖頭,“姐姐們賺錢不易,尤其那些想走的,將來過日子不知道多艱難,合該留些銀子傍身。”
眾人搖頭。
“此事多虧了南哥兒百般周旋,能保下清白已是不易,我們不能占這麼大便宜。”
“是啊,開分店也要花不少錢,南哥兒就收下吧!”
“姐姐們不必謝我,是郡君心慈,體諒各位。”司南把功勞推出去,“姐姐們若真心幫我,不如多留幾日,幫我做做宣傳。”
論宣傳,行首們是專業的。
當初司南擺攤賣小火鍋、店鋪開張,大夥沒少出力。那時候大夥都沒圖司南什麼,隻覺得他一個人養家不易,能幫就幫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