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拉倒吧!
上天有好生之德,但凡有點靈性那也得是護佑萬民,豈會舍得用數千百姓的生計去警告一個無道昏君?
如此利用百姓的,必不會是好德之上蒼,而是罪惡之鬼魅。
既是鬼魅,它說的“無道”當真是無道嗎?
就……非常有道理。
猶如醍醐灌頂。
就連街頭稚童都學會了“蒼天和官家一樣善待百姓,它才不會降天火燒農田警告好官家!這樣做的肯定是鬼魅!”
第二回合,司南絕殺。
更絕的還在後麵。
大安寺利用這個機會收攏流民,並非出於好心,而是想趁機招兵買馬,壯大潛龍教。
——唐玄已經查清了,大安寺就是當年全大道的藏身處,是潛龍教的老巢。
司南當即發了條招聘啟示,和大安寺打擂台。
招工!
男女老少都要!
外賣員、服務生、領班、店長、大小管事,各個工種,期待你的加入!
我們的待遇是
包吃住!
工錢一旬一結!
一年三節送米送肉!
乾夠三年工錢翻倍!
……
官府的差役們敲著鑼往各村落、各街巷大肆宣傳。
尤其是大安寺,差役們依著司南的交待,喊話內容極有針對性。
“百家飯,香火飯,不如自己的粗糧飯;喝稀粥,吃饅頭,不如趕緊把錢賺!”
“吃一天,少一天,不知哪天就玩完;今天有,明天無,趕緊出門找後路!”
“司氏火鍋店招工嘍,男女老少都要嘍!”
“去瞧瞧,去看看,進門送個大菜團,不去白不去嘍!”
連續不斷喊了三天,終於有人耐不住了,悄悄溜出寺院到火鍋店碰運氣,這一碰,就沒再回去。
有第一個就有第二個,就這樣一個接一個,大安寺院子裡的窩棚越來越少,人快走光了。
有人把這件事報上去,上麵不以為然,“老的老小的小,走了就走了,倒省糧食!我倒要看看,姓司的能不能養得起!”
對方的挑釁司南接收到了,是時候放出終極大招了。
這天是個大晴天,百姓們重新回到被毀的農田裡,愁眉苦臉地翻土撒水,為下一季的播種做準備。
翻著翻著,就有人蹲在田埂上嚎啕大哭。
種子都買不起,這地如何種?
天邊突然傳來一聲長嘯,大地隱隱震顫起來,上萬禁軍仿佛從天而降,出現在田間地頭。
他們手裡拿的不是刀槍劍戟,而是一袋袋種子,一筐筐粟米。
為首的小將軍威嚴地說著“官家大人體恤洛陽災民,特命我等前來發糧!按田畝發放,一戶派兩人,聽到名字速速來取!”
百姓們全都傻眼了,呆呆地聽著差役們點名,呆呆地拿到粟米和麥種,莫名覺得……
這重量,就像自家地裡應得的。
這筐子也怪眼熟的……
可不眼熟嘛,原本就是他們的。
唐玄帶人端了潛龍教藏糧食的地窖,看門的小頭頭打暈關起來,悄無聲息地把事辦了。
說白了,就是偷的。
夜黑風高偷偷偷的。
為了不引起大亂子,唐玄聽了司南的建議,順坡下驢,就讓百姓們認為這些粟米是朝廷贈送的好了。
當然,這個好名聲不能白擔,麥種真是白送的。
前一天,對手還為自己的妙招洋洋得意,一夜之間上千筐粟米不翼而飛!正急得跺腳,就見他們“辛苦”一夜割下來的粟米出現在了禁軍手裡。
看到了又能怎麼樣?
還能衝上去搶回來嗎?
讓所有百姓都知道他們做的缺德事嗎?
咬牙忍著!
這下,輪到賊人氣得嘔血。
百姓們卻是高興了。
司南也高興了。
主意是他出的,執行的是狄詠和槐樹手底下的兵。
槐樹還好,畢竟是司南教出來的,肚子早就被司家小院的湯湯水水染黑了。
狄詠從頭到尾臉都是黑的。
堂堂禁軍統領!
名門之後!
三更半夜偷糧食!
人乾事?
他涼涼地看著司南,咬牙道“這要傳出去,你哥我還怎麼做人?”
司南笑眯眯“二哥,這不是就信你嘛,若交給彆人,但凡透出一星半點,讓史官或者禦史們知道了,官家的麵子往哪擱?”
狄詠冷笑“是啊,官家要麵子,做你哥不要麵子。”
“這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槐樹知小玄玄知,就連你那些兵都以為昨晚是去官庫搬糧食,沒人會說出去,放寬心哈!”
寬個屁!
狄詠隔空點點他,“這損招也就你能想出來。”
司南我驕傲!
他確實值得驕傲。
百姓們方才有多絕望,這時候就有多驚喜,紛紛朝著汴京的方向,三拜九叩,跪謝龍恩。
他們感激官家,同樣感激發放糧食的唐玄等人,看著農人們滿含熱淚的眼,所有人都覺得,一切都值了。
槐樹給司南帶來一封信,是於三娘寫的,“三娘讓我親手交給兄長,不能讓任何人看到。”
司南狐疑地撕開黏得極其結實的信封,抽出裡麵的信紙。薄薄的一張,寫著幾行字。
司南瞳孔一縮——
白夜沒死!
與此同時,潛龍教。
白夜把手邊能摔的全摔了,一張臉憤怒到扭曲“那個小雜種!當年就不該一時心軟留他性命!”
他錯了。
司南和司旭不一樣,他比司旭更難纏!
一個中年男人侍立在側,低眉垂目,臉上並無驚奇之色,顯然已經習慣了。
直到白夜發泄得差不多了,他才謹慎地開口“主上,您可曾想過,司南和燕郡王為何會突然來至洛陽,還處處與我們做對?”
白夜眯了眯眼,冷聲道“還能為何?必然有人給他送了信!”
中年男人依舊不驚訝,道“那個人……主上還要留嗎?”
“你以為我想留嗎?若不是她要死要活,我早殺他一萬次了!”白夜沒好氣道,“愚蠢的女人,總有一天我要讓她看清形勢!”
中年男子垂下頭,不再多說。
另一邊,大安寺地下密室。
一位僧人打扮的男子端著藥碗,不緊不慢地喂給床上的人。
那是一位絕美的女子,或許臥床太久臉色略顯蒼白,卻顯得眉眼更為嬌柔如畫。
司旭溫聲道“我說什麼來著,他可以的。”
女子撇了下嘴,像嗔怪,又像撒嬌,眸中的笑意卻如一汪春水,靈動澄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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