魯文淵學識淵博,在環境科學這一塊更是大周國的權威人物,在國際上都享有很高的聲望,跟秦正凡一交談,他便知道自己這位四弟看起來年輕,實際上在學術方麵造詣很深。
事後,魯文淵也特意查找了秦正凡這些年發表過的論文,發現每一篇都很嚴謹,觀點也很獨到有前瞻性,水平很高。
現在秦正凡竟然說他畢不了業,魯文淵如何能不意外驚訝?
“這不關學術的問題,而是我跟邵依霜鬨翻了。”秦正凡儘量以平淡的語氣說道。
但魯文淵什麼人,而且他現在又是秦正凡的結義大哥,私底下四兄弟隔一段時間總要聚一聚,對秦正凡的為人秉性,魯文淵自然很清楚,而且魯文淵也知道,秦正凡之所以要到大學任教,除了喜歡學校的氛圍,還有一個很重要的原因是因為他父母親也是老師的緣故。
這樣的人,要說他不尊重導師,做出“欺師滅祖”的事情,打死魯文淵都不相信。
既然秦正凡不是這樣的人,現在他跟邵依霜鬨翻,那隻有一個可能,那就是邵依霜做了什麼觸犯了秦正凡底線的事情,他忍無可忍,這才跟她鬨翻了。
魯文淵不僅瞬間意識到這件事肯定是出在邵依霜身上,而且他還能從秦正凡平淡的語氣中猜到他的內心此時肯定是很不平靜甚至傷心難過。
“你彆生氣,也不要難過。你現在在哪裡?我去找你。”魯文淵連忙說道,他沒有問秦正凡具體什麼事情,第一時間想到的是去安慰他。
邵依霜算得了什麼?秦正凡真要收拾她又哪裡需要打電話給他,要他這位大哥出馬?
“我在學校,你在學校嗎?我去你那邊吧。”秦正凡感受到魯文淵話語中的關心緊張,心頭微微一暖,心情稍好。
“我在家呢,你過來吧,我給你泡壺好茶。”魯文淵回道。
“嗯。”秦正凡說了一聲,然後掛了電話,朝魯文淵的家走去。
魯文淵是老校長,在學校裡有一棟獨立帶院子的老彆墅。
魯文淵老伴在前幾年因為生病過世了,兩個女兒在國外,他一個人獨居。
好在學校裡既清靜又不乏人氣,而且留在學校裡,學識淵博的魯文淵也能發揮一點餘熱。
所以雖然一個人獨居,魯文淵倒也不覺得寂寞無聊,女兒多次叫他去國外享清福,他都懶得去。
秦正凡還沒到魯文淵的房子,便遠遠看到頭發已經半白的魯文淵已經站在門口張望,心裡不禁又是一暖。
“正凡,來來,去屋裡坐。因為你不要我插手你在學校裡的事情,所以你在學院裡的事情,我都沒去打聽,擔心過問多了,難免引起彆人疑心,也擔心知道多了,說不定就會忍不住去管一管。”
“但今天你一定要跟大哥我好好說一說你在學院裡的事情,你的為人秉性,大哥心裡一清二楚,你要不是受了天大的委屈肯定不會跟導師鬨翻的。縱然鬨翻了,你來找大哥,也說明你還是因為邵依霜導師身份的緣故留了餘地的,否則以你的本事,邵依霜連在你麵前站穩的資格都沒有。”魯文淵拉著秦正凡的手,一邊進屋一邊說道。
“到大哥這裡來,我心情平靜了許多。如今我已經跟她斷了師生情誼,再說她也沒意思。隻是接下來學業和畢業的事情,我雖然手頭也有幾本證書,但真拿出來就有點威脅恐嚇程院長的味道了,倒不是很好,還是大哥出麵跟程院長打聲招呼更合適一些。”秦正凡說道。
“行,你不想說那就不要說,我們兄弟兩喝茶。”魯文淵笑笑道,說著給秦正凡倒上茶,隻是倒茶時,魯文淵的眼眸深處閃爍著一抹寒光。
彆看魯文淵表麵上儒雅溫和,但他曾經能坐到校長的位置上,又豈是易於之輩?
秦正凡說起來要稱呼他一聲大哥,實際上兩人的關係是亦兄亦師,其中秦正凡為師,他為兄。
現在秦正凡不願意再提邵依霜的事情,但邵依霜要卡秦正凡畢業之事,魯文淵作為秦正凡的兄長兼弟子學生,又豈會就此作罷?
這件事,秦正凡不提,不追究,他魯文淵肯定是要調查清楚並追究到底的!
他魯文淵的義弟兼老師又豈是彆人能隨便欺負的?而且還是南江大學!
“對了,你跟程院長打招呼時,順道跟他提一下魏承銳,這人不僅沒有多少學術水平而且道德品行還非常差,這種人要是把他留校,那就是誤人子弟,也有損南江大學的名聲。”秦正凡喝了幾口茶之後,突然想起魏承銳,提了一句。
對秦正凡而言魏承銳隻是一隻蒼蠅而已,實在叫得煩了也就是一巴掌的事情,他一直忍著魏承銳無非是因為邵依霜的緣故。
現在他跟邵依霜斷了師生關係,魏承銳這個嗡嗡叫個不停的蒼蠅自然好給拍掉了。
“我有數了。”魯文淵點頭道。
接下來,兩兄弟邊喝茶邊閒聊,隻字不提學院的事情。
對跟邵依霜斷絕關係這一天,秦正凡本來也有些心理準備,跟魯文淵喝了幾杯茶,聊了一會兒天,秦正凡的心情很快也就恢複了平靜。
“大哥,我先回去。學院那邊這幾天我就不去了,等你跟程院長談妥,程院長做好安排之後我再過去。”秦正凡起身說道。
“行,你好好放鬆幾天,學校這邊你不用管,我來處理。”魯文淵跟著起身道。
“嗯。”秦正凡點點頭,自不會跟魯文淵客氣,也不會懷疑他的能力。
南江大學現任的幾位領導不是他的學生就是他提拔上來的,程興院長也是他帶出來的學生,而且程興當年家境貧困,還多虧了魯文淵的資助才沒有半途輟學,如今更是坐上了學院院長的位置。
可以說魯文淵不僅是他的導師、提拔他的領導,而且還曾經對他有資助的恩情。
他這點事情,魯文淵自然搞得定。
……
且說,秦正凡走後,邵依霜氣得把桌上的資料一陣亂摔。
她素來強勢,做事情說一不二,每個學生都怕她,她說什麼,他們就做什麼。
沒想到秦正凡今天卻這般跟她說話,這讓邵依霜如何不憤怒?
“老師,您先彆生氣,跟這種窮山溝裡出來,不知道天高地厚的人也不值得生氣。還是想想怎麼把這家夥開除吧?”魏承銳見邵依霜大發雷霆,小心翼翼地說道,心裡儘是興奮和幸災樂禍。
魏承銳這麼一說,邵依霜倒是漸漸冷靜了下來。
自己的博士生,身為導師邵依霜要卡他畢業並不難,把他踢出自己的學生名單也不難,但要把他開除出學校,這就很難了。
況且這件事情究竟是怎麼一回事,邵依霜也心知肚明。當時魏承銳把結題報告寫上來,上麵沒有秦正凡和兩位實習生的名字,邵依霜雖然覺得有些不妥當,但還是默認,沒有做什麼調整。
因為邵依霜確實看秦正凡不順眼,對去年那件事情還耿耿於懷,所以並不介意魏承銳這麼乾。
但現在發生了這種事情,真要把重金屬項目這件事情拎出來講,邵依霜肯定理虧,臉上也肯定沒光彩,否則剛才秦正凡敢這麼衝她說話,她早就直接上樓找程院長了,又何至於在辦公室裡發悶火。
說來說去,這事情邵依霜做得不光彩,而魏承銳這家夥更是蠢得跟豬一樣,之前都已經把事情做到那個份上了,竟然還要踩上一腳,還要火山添油!
想到這裡,邵依霜忍不住狠狠瞪了魏承銳一眼,至於她自己剛才沒有一開始先責問魏承銳,認識到自己的錯誤,而是直接拍桌子,威脅要卡秦正凡的博士論文和畢業證,自然是直接無視了。
“老師,我以為隻是兩個實習生的事情,沒想到這家夥竟然跟吃了火藥一樣!不過,老師,這件事我是做得稍微有些過火了,但這家夥也確實沒把您放在眼裡,甚至心裡肯定暗恨著您,要不然也不會這麼做。所以這種養不熟的白眼狼,您肯定要把他開除了。要不然一次兩次被一個學生欺負到頭上來,彆人怎麼看您啊?”魏承銳見邵依霜衝他瞪眼,心頭嚇了一跳,連忙說道。
“你以為我不知道嗎?但我最近正在爭取副院長的位置,學校幾位領導那邊我都已經拜訪過,他們還是比較支持我的,這件事真要鬨大了是會有影響的!”邵依霜臉色鐵青道。
“人善被人欺,馬善被人騎。這件事您要忍下來,不僅其他要爭副院長位置的教授會認為您軟弱好欺負,氣勢會上來,學校領導那邊也會認為您沒能力,連學生都管不好鎮不住的。”魏承銳說道。
“你說的也有幾分道理,但關鍵是這件事我們還是理虧的。”邵依霜本就是強勢的女人,而且這一口氣也絕對咽不下去,所以魏承銳這話一說,她略一琢磨,還是很認同。
“這簡單,隻要做好兩位實習生的思想工作,讓她們承認前期做試驗確實疏忽,然後實習報告的事情,我現在就寫好給她們,讓她們接受了。這樣到時候院領導問起,那就成了秦正凡無中生有,小題大做,故意鬨事,而且目無師長,態度極為惡劣。對了,秦正凡還在辦公室裡打了我一巴掌,這件事辦公室裡的人都親眼看到的。”魏承銳說道,說到最後一句話時,目中閃爍著刻骨的怨恨。
邵依霜聞言倒是有些意動,不過她終究還是一位強勢驕傲,要臉麵的女人,她可以直接把項目轉到魏承銳的頭上,她可以無視魏承銳不把秦正凡和兩位實習生的名字掛上去,因為她認為自己是導師,她有權力這樣做。
但要她逼兩位實習生承認試驗疏忽,又補上實習報告假裝前期已經寫好,這種事情邵依霜還是做不出來,認為是有辱她身份的事情。
“事實就是事實,你那樣做,反倒會弄巧成拙,不過秦正凡打你一巴掌是真的嗎?”邵依霜很快略過魏承銳前麵的話,而是把關注點放在了他說的最後一句話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