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者為尊。在修界,師尊二字大如天。所以從小到大哪怕聶清玄再過分,黎青崖也沒有奢求過他一句道歉。這次也一樣,心情不好的他獨自坐到屋簷下,等心裡的氣消了,就沒事了。而聶清玄也什麼都沒說。
他沒有注意到聶清玄是何時走的,回頭的時候屋裡已經沒人了,而案幾上除了執刑令的令牌,還多了一樣東西。
那是一根戒尺,兩指寬,一臂長,入手的觸感溫潤,質地堅韌,雖為木質卻比玉石還沉。戒尺身上並沒有什麼繁複的花紋,隻有十個符文樣的圖案,這些紋樣似有不凡,但黎青崖看不出關竅。
試探著將靈氣灌入,非常輕鬆通暢,字符依次亮起,他感覺到每一個字符都有著特定的功用,攻擊、防禦、輔助……十分齊全。
伴隨著靈氣侵染木條漸漸被鍍上一層墨黑的顏色,靈氣撤去後黑色也沒消失,通體呈現出一種古樸厚重的質感。
這個法器和他兼容性太好了,就像多出來的一截手臂,以至於他完全沒辦法否認這就是老東西給他量身打造的。
看來聶清玄早就打算讓他當執刑令,否則不會連法器都做成戒尺的模樣。
掌管宗門刑罰的執刑令在外人看來絕對是個要職美差,是求都求不來這機會,而他卻避之不及,說出去隻怕會被鄙夷“矯情”。
他有苦說不出,要是不知道自己無限吸引仇恨的未來,他也不介意當執刑令,但知道後他再看這根戒尺就覺得它象征了他不斷挨打的未來。
不能反抗怎麼辦?躺著享受唄。好歹他有雙倍工資,至少夠買傷藥了吧。
……
執刑令該怎麼乾活?
以前的黎青崖會覺得執刑令就該風風火火滿門跑,對任何不合規矩的行為都加以嚴肅懲處,端正宗門風氣。
但現在嘛——
上工第一天,太陽快到頭頂了他才悠悠在戒律堂現身,在值守弟子的注視下他走進大堂,款款坐到主位上,先是掏出了一套茶具、然後掏出了一個香爐,慢條斯理地焚上香煮上茶後,他把腿往桌子上一翹,打開一本換了封皮的同人本。
雖然百般嫌棄修界話本的創作力,但餓極了白飯也是香的。最近他陷入了創作瓶頸,隻能暫停寫作,尋找靈感。
一杯茶、一支香,一本同人坐一天。他覺得如果能天天如此,不用挨打,這個執刑令也不是不可以做下去。
這樣想著,他端起茶抿一口,發出滿足的長歎。
守在下麵的戒律堂弟子們看著這位一上任就苦讀“《宗門法典卷三》”的執刑令,敬佩之情油然而生。
他們果然不該因為黎青崖上班遲到就懷疑他是個不負責任的混子,他中午才來一定是因為有重要的事情做。
戒律堂的弟子們暗暗下定決心:他們也要更努力才是,一定要在新的老大麵前好好表現!
與此同時某些隱藏屬性發生了變化:戒律堂工作效率增加了百分之五十,違紀弟子發現概率增加了百分之三十,抓捕速度增加了百分之六十,宗門弟子對黎青崖的仇恨值增加了↑。
不過現在的黎青崖還發現不了這種改變,酉時剛到他便把東西一收,準備打道回府。就在此時,忽聽得外麵喧鬨起來,一個弟子被戒律堂弟子押送了進來。
果然,一到下班時間就來事。
黎青崖隻想趕緊解決,也不走程序了,直接開口問道:“發生了什麼。”
戒律堂弟子回稟:“嶽陽峰的弟子抓到了行蹤鬼祟的他,移交給了我們。”
他轉向那個弟子:“你在嶽陽峰乾嘛?”
弟子回道:“偷窺師姐洗澡。”
黎青崖無語:“嶽陽峰沒有師姐。”隻有一群男符修。倒不是他們不想要女弟子,但是陣法符籙這種東西吧,原理和幻境世界裡的編程還挺像的,不好招女弟子。
那犯事弟子一愣,恍然大悟:“對啊!嶽陽峰沒有師姐哦。那你們抓我乾嘛?”
一句反問倒把在場的戒律堂弟子問愣了,有的想了想,竟覺得他說的還挺有道理的。
黎青崖瞥了一眼那些被繞進去的人,扭頭問自己的副手:“你覺得他說的怎麼樣?”
副手撓了撓腦袋:“好像挺有道理的。”
黎青崖臉一黑:“回去把《宗門法典概說》抄一百遍,明天早上交給我。”
副手先是懵逼,然後震驚,最後一臉哀求地看著黎青崖,臉苦得跟苦瓜似的:“彆吧,老大。”
黎青崖沒有理會他,扭頭對那個巧言善辯的犯事弟子道:“定罪隻參考你的既成行為,量刑才會考慮你的動機。該判什麼罪還是什麼罪,不要存僥幸心理。”
說完他扭頭對將犯事弟子押來的戒律堂弟子揚了揚下巴:“說說吧,他做了什麼。”
弟子將自己的見聞一一道來,其中包括但不限於擅入他人住宅,主動挑起紛爭、尋釁滋事……
黎青崖看向戒律堂眾弟子:“你們說怎麼判?”
這次他們不敢隨便回答了,趕緊從後麵的書架搬下厚厚的《宗門法典》開始查閱。
黎青崖皺起眉頭:以前這些人是怎麼處置犯事弟子的?隨便來的嗎?
看不下去的他直接說出處罰:“因其作為並未給他人造成實質傷害與損失,且影響範圍較小。分彆根據《法典》第三章第十七條與十五章第三條,處以禁閉十五天,宗門勞動服務三個月的處罰。”
戒律堂弟子終於翻到了他講的那兩頁,見說得毫無差錯,他們看向黎青崖的眼神發亮,都要冒星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