哀歎完,他發現小師侄一直盯著他,意思再明顯不過。
“對不起啊,看來你是真的知道。我誤會你了。”
鹿昭白誌得意滿地露出一個“你才知道”的表情,並將靈氣耗儘的紙天牛遞到他麵前:“它不動了。”
黎青崖伸出手指點了點,又渡了一口靈氣進去。
鹿昭白又提出要求:“再給我折一個好不好?我要送一個給師尊。”
他一臉認真,黎青崖卻微感無奈。
這小子傻乎乎的,也不問自己師尊喜不喜歡這個,隻知道把自己最喜歡的分享給他。
“看來你很喜歡你的師尊。”
鹿昭白毫不猶豫回道:“當然,師尊是天下最好的人,也是對我最好的人!”
這點,黎青崖非常認同。不過,他還想著從小師侄嘴裡打探其它消息,便沒有繼續這個話題,轉而問道:“你師祖呢?”
鹿昭白微微縮緊眉頭,言辭似有猶疑:“師祖他……很可怕……冷冰冰的。”
麵對聶清玄的時候他隻覺得渾身發寒,心驚膽戰,幸好師祖並不喜歡看到他。
這說法讓黎青崖生出疑惑。
老東西可怕?
如果聶清玄逮著小師侄可勁兒欺負,落一句可怕,他倒能想象,但後麵接了一句“冷冰冰的”……這形容放在小師叔身上倒貼切一些吧。
“你可見過你師叔祖?”
鹿昭白的神情依舊沉鬱:“師叔祖也很嚇人,冷得像冰塊一樣。”
想到此處他有些委屈,對於這兩位長輩他自然是尊敬的,隻是他們似乎並不喜歡他。
黎青崖也察覺到這兩個問題讓小師侄想起了不好的事,不再繼續問下去。能得知師尊和小師叔康健無虞他便滿足了,多餘的,問鹿昭白他怕也是不知道。
“那你除了師尊還喜歡誰嗎?”
鹿昭白毫不猶豫回道:“謝師叔和雲師叔!他們經常帶我去玩兒;還有二師叔!他每次回宗門都會給我帶好多好多稀罕玩意兒……還有禦師祖、聞師叔……”
他說起來便是沒完沒了,似是要把太一所有對他好的人念一遍。他最後感歎道:“陌師叔也很好,但她不在太一仙宗了。”
果然是孩子心性,黎青崖笑了:“沒有討厭的人?”
“有啊!洛梓靈!她總是欺負我,說我和我那個失蹤的小師叔一個德行。還有……”鹿昭白猶豫片刻,索性將黎青崖當垃圾桶,一股腦都抖了出來,“我其實也不喜歡小師叔,但我不敢跟師尊說。”
黎青崖:“為什麼?”
難道他知道自己是騙他五靈石的罪魁禍首了?不可能啊!
鹿昭白自有自己的理由:“師尊和其他人都在擔心他,為了他愁眉不展,但他卻過了二十年都不回來,太過分了!我討厭他!但是我怕這樣告訴師尊,師尊就不喜歡我了。彆人都說我是因為像小師叔,才被師尊收做弟子的。”
他越說越難過,一雙靈動的眼也黯淡下來。
黎青崖:“……”
“胡思亂想什麼?你一點也不像你小師叔。”
這是鹿昭白第一次聽到這樣的說辭,他反問:“真的?”
黎青崖笑著打趣:“當然,畢竟我沒辦法想象天下有第二個人像你這麼傻,或者像你這麼擅長給自己找煩惱。”
鹿昭白不滿:“你才傻!”
黎青崖伸手捏了捏他肉嘟嘟的臉,寬慰:“彆瞎想了。哪怕你有地方隨了你小師叔,也是緣分,該當做好事不是壞事。你師尊是溫柔、寬和、明事理的人,他對你好,是因為你是好孩子,不會是因為其他人,更不會強迫你去喜歡一個素味蒙麵的小師叔。畢竟——討你喜歡是你小師叔的任務啊。”
鹿昭白有被安慰到,但是心底卻因這段話生出新的疑惑:“你和我師尊很熟嗎?”
黎青崖毫不猶豫回道:“當然!熟到一起睡覺的那種。”
一起睡覺?鹿昭白困惑。
師尊待人和善,但也非常在意社交距離,他從未見過他的師尊和人同床共枕,連他都不可以。那能和師尊一起睡覺的人會是——
他想了想,試探地叫了一聲:“師娘?”
黎青崖被這聲突如其來“師娘”噎得麵紅耳赤,但又不好解釋。幸好這時有天香樓的弟子瞧見了他,喚道:“段小子!茶水房那邊忙得腳不沾地,你倒好!在這兒偷什麼懶呢?”
他扭頭回道:“小公子讓我幫他撈疊紙!”
那弟子啐了一口:“懶骨頭!淨會找借口。動作快些!”
將新折好的天牛交給鹿昭白,黎青崖囑咐:“我先走了,不必將見過我的事告訴其他人。”
小童擺弄著折紙,並未應答。
又獨自玩了一會兒。
一道青色的身影出現在道路儘頭,瞥見來者的鹿昭白眼睛一亮,飛撲過去:“師尊!”
他撞在杜行舟腿上,杜行舟伸手扶住他,笑問:“怎麼跑到這兒玩兒?你洛師叔呢?沒跟著她嗎?”
鹿昭白撇嘴:“我才不和她玩兒,她總是讓那隻臭鳥嚇我。”
說著舉起自己新得的寶貝:“這個!送給師尊!”
“誰折給你的?”杜行舟隨口問道並拿起折紙查看。突然,他的神情變得凝重,最後停留在驚愕與不可置信。
有時候個人習慣與手法當事人或許不覺有異,但熟悉他的旁人卻能迅速察覺出來。
鹿昭白渾然不覺自己師尊的異樣,自說自話:“剛才有個天香樓的大哥哥,他說和你很熟,又不要我告訴你見過他。但我才不會瞞著師尊呢。”
杜行舟急切問道:“他在哪?”
“被叫走了。”
杜行舟舉目四望,並未見到其他人的身影。他並未確定鹿昭白遇到的就是黎青崖,這時候去尋怕是也尋不到,反惹旁人生疑。
按捺住焦急的心情,他蹲下身,溫和詢問道:“好好與師尊說說,他都與你講了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