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吹進冬天的春風。
這話在黎青崖心裡掀起了狂風巨浪,他愣愣地盯著裴雨延。
劍修的雙眼明澈真誠,注視的地方便是主人全副心神所在。現在,它倒映著他的模樣。
完了,他完了。
他想泡自己師叔,但老東西會打折他腿的,真的會打斷的。
他苦惱地請求:“小師叔莫再說這樣讓人心亂的話了。”
“怎樣心亂?”
“咚咚地跳,像養了一窩兔子。”還是發情期的。
聞言,裴雨延微彎眉眼,抬手捂住自己的心口:“這裡也有兔子,好多隻。”
原來心慌意亂的不止我一人\原來小師叔也會心亂。
兩個人生出了近似的想法,心裡都像隻貓尾巴,掃來掃去,癢得不行。
昏昧的燭火中,傳來裴雨延的低語:“我想,我可能喜歡青崖。”
黎青崖脫口反問:“可能喜歡是什麼喜歡?”
喜歡就是喜歡,不喜歡就是不喜歡,可能喜歡是什麼意思?
裴雨延沉默下來,在黎青崖以為自己得不到回應之時,他開口:“我不想把你給彆人看,想把你藏起來,想對你做不合禮數的事。”
比如現在。
他對黎青崖充滿了占|有|欲與情|欲,這絕非師叔對師侄的喜愛,更像情愛。
師叔對自己有這麼糟糕的想法,黎青崖一定會被嚇到吧。
但壓抑隻會生出更多雜念與妄想。他的思維越來越多被黎青崖占據,從兩個時辰到四個時辰,從四個時辰到八個時辰,現在連修煉都會分心,像是生了病。
黎青崖腦子裡炸了煙花。
這是告白吧,小師叔是在對他告白吧。
裴雨延以為他被嚇到了,心生懊惱,忙帶著歉意解釋:“抱歉。我不是故意有這種想法,隻是控製不住。如果青崖不想聽,就忘了吧。”
這份小心翼翼舒緩了黎青崖的無措,他彎眼反問:“那些不合禮數的事,小師叔不問,怎麼知道我不願意?”
這下輪到裴雨延錯愕了。
黎青崖努力壓抑著想翹起來的嘴角:“小師叔說說都想做對我什麼壞事?”
裴雨延凝視著他,開始緩慢地描述自己對黎青崖的欲|望:“想抱著你。”
黎青崖從被子的另一頭鑽進他懷裡:“是這樣嗎?”
柔順的青絲滑落,調皮地鑽進手心,繁複柔軟的長袍透著熏製過的鬆香味兒,裹著青年修長柔韌的身軀塞了他滿懷,他的心也像被塞滿了。
雖然青年再過幾年也要到百歲了,但在他麵前還是年輕。
他的小師侄就像一根修美的新長成的翠竹,青翠柔韌,生機勃勃。但現在黎青崖身上除了經常聞到的清香之外,還多了一股香甜的味道。
是竹筍時期的糖分還未代謝完嗎?裴雨延冷不丁冒出這麼一個想法。
他將黎青崖拉近一些,將其整個人都拘在懷裡,以最緊密的姿勢與自己相貼:“這樣。”
這個擁抱以他們目前的關係來說雖然親密,但還不算逾越。
黎青崖追問:“還有嗎?”
“吻你的頭發。”
這也不算過分。
“那吻吧。”
裴雨延在他頭頂輕輕落下一吻,順勢將唇鼻埋進柔順的黑發,這裡也散發著相同的香甜味。
“還有眉毛。”
黎青崖本想答應,但裴雨延還沒說完:“眼睛、耳廓、臉頰……以及——”
“嘴唇。”
每個被他念過的地方都開始漸漸發燙,最後念到“嘴唇”時黎青崖感覺自己就像那被丟進開水中的淡水蝦,整個人都紅透了。
暴露在裴雨延深情目光中的他想找個地方躲起來,但劍修修長有力的手臂扣著他的腰,讓他無處可逃。
“這些都可以嗎?”裴雨延向他確認。
就當前的氣氛來說,他直接做黎青崖也不會生氣,但裴雨延偏生恪守禮教,在行動之前鄭重地征求同意。這樣窘迫的問題讓人如何作答?
也是,他素來珍視尊重黎青崖,連擁抱都要獲得允許,做更親密的事時當然不會冒犯。
裴雨延決定,隻要黎青崖表現出半分的不情願他便會住手。
不管自己想怎麼樣,青崖的意見才是最重要的。
黎青崖心如擂鼓:這太犯規了。
“我要睡了。”拒絕不了的他選擇逃避。
這個答案不是裴雨延期待的,他雖有不舍,還是鬆開了手。
黎青崖迅速鑽出他的懷抱,匆忙套上鞋離開,腳步慌亂,出門時還差點撞到門框。
望著他倉皇離去的背影,裴雨延感覺心口變得很空:他果然還是把青崖嚇到了,以後青崖一定會疏遠他吧。
……
落荒而逃的半個時辰後,躲在房間的黎青崖躺在床上翻來覆去,如何也睡不著。
他腦子裡全都是一個問題:如果自己剛才說了可以會怎麼樣?
毫無疑問,他和裴雨延的關係會發生質的改變,他們將無法繼續維持正常的師叔侄關係。
要問他喜不喜歡裴雨延,當然喜歡。
但一想到談戀愛,他的“創傷後應激障礙”就發作了。第一,他怕沒辦法對裴雨延負責,畢竟自己在劇情裡就是個“渣男”;第二,他怕被戳屁股,哪怕小師叔沒有倒刺他也怕。
隻談精神戀愛?不行的,小師叔那麼俊他怎麼可能不饞小師叔身子。
如今回想,他最後跑掉的行為看著就像是拒絕了小師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