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老爺也曾經是易公子。易公子人很憨憨,但長得不錯,人也挺好的。
用一些人的話說,巫羽飛是“不潔”的。她睡過的男人估計自己都數不清楚,她也真的壞過,真的殺人、真的騙人、真的陰狠毒辣。
而那個不算聰明的易家公子,或許是真的喜歡這個來曆不明、古靈精怪、還有一堆故事的巫姑娘。他願意接納她的過去,也真心愛慕著她的優點。
巫羽飛根本不在乎男人聰不聰明,她吃過太多聰明人的虧了。她隻在乎一個人到底是不是真的“心好”。
不管她說什麼,易老爺都信。
不管她來曆如何不明,易老爺都不在乎,還找自己的好朋友,讓好朋友給她一個“義妹”的名義,讓她有娘家出嫁。
或許他們有過一段圓滿的婚姻生活。
他們還生下了一個女兒。
對,就是易楨。
還有後來的事情。後來的事情易楨就不太能理清楚了,她掌握的線索和信息太少了,楊朱真人那邊也沒有消息。
總之,巫羽飛有預謀地收養了自己雙胞胎妹妹的女兒,給她取名叫“易白”!。
或許是為了遮掩雙胞胎妹妹的行蹤,以防止南嶺的人找到她。她知道自己的夫君很憨,絕不能對他說實話,不然給人一套話就全完了,所以她乾脆連易老爺也一起騙。
在易白出生的那一天,巫羽飛病重,幾天之內就迅速死亡。不明真相的易老爺認為她是死於難產引起的並發症,按照她的遺囑,掩埋了她過往的姓氏和名字,牌位上寫“易梅氏”,囑咐全府上下不要再提起她。
易楨懷疑她是死於南嶺秘蠱。巫羽飛那位雙胞胎妹妹,一定要把自己的親生女兒托付給她,或許也是因為南嶺秘蠱。
總之巫羽飛死了。
或許是因為手上有過太多人命,為了自己的目的過於不擇手段、大開殺戒殘殺無辜,不僅她死了,她留下的唯一骨血——她的女兒,也在受苦,以還她的業障。
無人不冤,有情皆孽。
“回去再細說,”姬金吾還是比較謹慎的:“你要喜歡這個廟,我找個機會把它整個搬回去給你。”後麵的話壓低了聲音,怕被廟裡的修士聽見。
他已經把她放在了“不用精明能乾處處謀劃”的那一邊,許諾了不會騙她、不會變心,許諾了永遠真誠。
“前麵還有個許願池,走的時候我們去試試就好,不用整座廟。”易楨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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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願池也是固定的配件了,池子中心一個蓮花狀小台子,把銅幣扔上去了就是好兆頭。
易楨剛拿出一個銅幣要扔,姬金吾連忙拉著她。他對這種封建迷信有些敏感了,生怕再出現好兆頭被鹿吃了這種情況。
於是……
姬金吾拿出了一整盤銅幣,塞給她,說:“扔這個。”
易楨:“……”那是潑銅幣吧。
易楨:“這麼扔,不可能扔不到台子上去吧。”
姬金吾:“沒錯,就要這個結果。”
易楨笑著輕推了他一下。
但還是如他說的那樣,將銅幣拋出去,百分百確定有銅幣落在台子上。
出了這座廟宇沒多遠,他們碰巧在流經的水澤裡碰見了魚哥。
姬家的修士遠遠地在護送這條銀白色、極為紮眼的鮫人,害怕他被人!捕撈走、送了性命。
易楨其實有點愧疚的,她還是感覺自己鴿了人家,想去向魚哥道個歉,不管他原不原諒她。
結果……
銀發的美貌鮫人已經把她忘得差不多了,但又有一點點細微的印象,看他的表情,在努力回想,可是又想不起來。見她靠近,他很是敏感地往水裡躲了躲,怕她有惡意。
他的表現就像是一個很普通的海中凶獸,對人類有本能的戒備,又疑惑於他們表現出來的善意。
易楨歎了口氣,最終沒有走上前去。
他們行至入海口的時候,恰巧又碰見了魚哥。
當時姬金吾剛和易老爺聊過了,因為穎川王軒轅昂行蹤不明,易家的三小姐易如堅持要等他,三方通了消息之後,乾脆直接說是新婚當天抬錯了花轎,於是補救改了婚書。
於是姬家和易家更改婚書的這件小事,就在雜亂繁瑣的世事中滑過去了,一點浪花都沒激起來。
反正這件事結果不錯,姬金吾是挺開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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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他轉頭想看看自己夫人,維持一下自己的好心情。結果一轉頭,看見自己夫人在看海。
再一看,海裡有條銀白色的魚。
姬金吾:“……”
姬金吾當場就想抱著自己夫人進屋。
易楨倒是很平靜,她轉頭對姬金吾說:“他完全不記得我了。”
那條銀發的美貌鮫人遠遠地望了她一眼,眼眸裡一點彆的情感都沒有,隻有單純的、對她美貌的欣賞。
那欣賞隻支持他遠遠望了她一眼,然後就迅速潛入了海底。
易楨有點想明白魚哥是怎麼回事了。
她這些天在努力修行的空當,去了解了一下海妖這個群體。
並不是所有鮫人都可以傷口自愈的。
魚哥應該屬於基因突變。
他擁有超強自愈能力的同時,出現了另一個基因缺陷。
他記不住一些事情。
說起來,為什麼一尾外貌條件和實力都如此出眾的鮫人,會執著於一個多年前、不知!道會不會履行的契約呢?
或許是因為……彆的姑娘他都記不住。而因為無間蠱的存在,強行將他的血長久地置於易楨體內,他能記得住自己血的味道,自然也就記得住易楨。
隻記得。
現在這個隻記得也沒有了。
這是個既定的死局。
易楨年少的時候,曾經讀過國外某位作家的。
那本是根據量子力學的平行多宇宙理論寫的,說人的一生,就是一座有無數交叉小徑的花園。
我們在每一個分叉口做出選擇,這時,會出現兩個不同的平行世界。這兩個平行世界唯一的區彆,就是這個選擇。
任何不可能的事情,在無限窮舉的情況下,都是有可能的。
正如《禍心》的世界,原本的劇情完全不是這樣。但是這個世界在新婚那天,易楨做出第一個“和原來不同的選擇”時,走向了另一條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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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就是說,這麼多條路裡,總有一個你選擇了我。”姬金吾說:“選擇和我在一起。在每一次刻骨銘心的選擇裡,都選擇了我。”
他對這個理論理解起來一點障礙都沒有,甚至反手來逗易楨:“那個你,就是現在我麵前的這個人。”
他們乘著船,行駛在波瀾海上,往陽城姬家而去。
因為日前易楨將體內本不屬於自己的修為都化解掉了,她現在很用心在修行上。姬金吾也在逐步撿起許多年沒有碰過的心法要義。
臥房裡到處都擺著書和筆。
易楨最近熬夜有點多,有點掉頭發,梳起頭來總有些暴躁,於是姬金吾當仁不讓地接過了這項差事。
他是喜歡這些閨房秘事的,給夫人梳頭、給夫人畫眉,乃至讓夫人枕著自己的外衫,彈琴給她聽。
明窗之下,白晝遷延。深閨之中,羅幌朝卷,爐香暮添,有的是比畫眉更過分的風雅之事。
易楨到底年紀不大,又在情事上從沒吃過苦頭,姬金吾縱她縱得厲害,兩個人一度要分床睡,不然就是一整晚都熄不了燈,第二天往往中午才起。這樣顛倒作息總是不好。
但那些令人麵紅耳赤的耳鬢廝磨,也隻如發絲掠過他指間的親密,被屏風與簾幕封鎖在了靜室中,隻為他們夫妻二人知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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