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感覺想死?”
混沌最後隻聽到了這麼一句話,他所占據的身體就掉進了海裡。
海水往耳朵裡湧,耳膜幾乎要炸裂似的,肺裡的空氣一點點耗儘,火燒般的疼。
人類無法靠著自己在海裡呼吸,混沌便也有生之年頭一回體會到窒息的感覺。
青龍麵具是在逼他從這具身體裡出去。
用疼痛和死亡作為威脅。
混沌又將衛觀法的意識逼了回去,操控著他的身體試圖劃水,然而,經常以氣體形態出行,沒走過路,也沒遊過泳的混沌,哪裡知道該怎麼劃水才是正確的遊泳姿勢。
——衛觀法的身體在不停地往下沉。
青龍麵具就在不遠處懸浮,海水仿佛是空氣,對他造不成阻力,也不會讓他窒息。
他就靜靜看著,沒有出手援助。
混沌張開嘴,想要嘲諷一下,然而海水嗆進喉嚨裡,一個又一個的泡沫湧上去。
對方好像是真的下狠心要把他逼出來。
要麼出來,要麼和這個人一起死。混沌奪舍了人後,就是完完全全和肉身融合,那具身體死亡,他也會死亡。
以己度人,混沌不覺得青龍麵具會真的為了一個人的性命妥協——一個陌生人,連同族都不是呢。如果他不出來,青龍麵具對外也可以說是儘力了,人們依舊會崇拜他,友好對他,他什麼損失也沒有。
當然,混沌還沒那麼傻,剛想好就跑。他又把衛觀法踢出來,耐心等著視野越來越模糊。
他要在這具身體死亡前一秒脫離,正常人類在水裡會陷入昏厥,妖獸也會,但是精神上的更加堅韌,讓他們可以比人類多堅持一段時間。所以,混沌有信心可以一直監控著這具身體的狀態。
該死,等他逃掉了,他一定要找到克製龍威的辦法。血脈壓製已經夠過分了,再加上龍威,搞得他隻能施展一點點法力,對上青龍麵具就是杯水車薪,否則哪裡需要那麼被動!
混沌計算著時間,就在視野縮小成桃仁大小,海麵上透下來的光變得迷迷蒙蒙時,衛觀法的軀殼倏然衝出大股灰色煙幕,一邊往海麵衝,一邊慢慢凝聚出身體的外形,以及一張用來吃東西的嘴。
後麵拖著長長的灰煙,然而那些不是身體,隻是他還未來得及歸位的妖元,攻擊了並不會對混沌的本體造成損傷。
就在他脫離後的那一秒,衛觀法身體驟然向死亡滑落。
沒死成。
薑星秀通過打他,打進去的龍元,吊著他的命。混沌那時候因著身體的痛苦,壓根沒有注意到鑽進身體裡潛藏起來的龍元。
“蠱雕,下海把那人撈上來。”
用青龍印記在腦海裡通知蠱雕的同時,薑星秀操控著龍元圍殺混沌,如混沌所料,沒有在人類身上浪費時間。
“我這時候希望,你是真心把人命看得很重。”混沌說著自己都不抱希望的話,身體又化為煙幕往外衝。然而可以通過大部分屏障的神通,在麵對龍元構成的薄膜,顯得是那麼無用。
簡直就像透不過牆的,真的煙幕一樣。
薄膜緩緩往裡縮,散得很大的灰幕被迫收攏,薄膜越縮,空間越窄,混沌的身體變得越來越小,到最後,就像是一個裝著奇怪灰色氣體的塑料袋。
薑星秀沉思片刻,還是打消了在混沌那裡探聽情況的念頭,手一握緊,龍元化作千萬條光繩,將混沌絞殺。
目睹這一幕的蠱雕,全身的羽毛都炸了起來,將自己炸成毛球。心中更是堅定了絕不能和神龍大聖為敵的念頭。
會死的,真的會死的,還是特彆慘的那種死法。
蠱雕帶著衛觀法往海麵上飛的時候,護著他的動作都顯得那麼小心翼翼,生怕搞砸了主君發布的任務。
他將昏厥的衛觀法放到了甲板上,那些富商遠遠看著,謹慎地詢問:“呃,他不會是死了吧?”
此前站出來拆穿混沌的商人更是:“如果有需要,我可以作證,他被妖怪占了身體,青龍少俠是不得已下殺手。”他用了現在網上大多數人對青龍麵具的稱呼——總不能直接叫彆人麵具不是?
其他富商如夢初醒,附和著表示一定會給青龍麵具作證。
“多謝。”薑星秀飛身上甲板,“不過不用,他還沒死。”
商人打量著躺在甲板上的少年。
這一身的傷,離死也不遠了吧?
——也就吊著一口氣的程度,連遺言都交代不成。
事實上,他還是低估了這些會法術的人。
青龍麵具當著他的麵把手放在衛觀法的額頭上,蒙起一層青光。而衛觀法身上大大小小的傷,都在恢複,嘴巴一張,接連不斷吐出海水,微脹的小腹慢慢平下去。
蠱雕心一跳,用一種豔羨的目光看著衛觀法。
那可是龍元啊!
用來給這小子療傷花費的那些,拿給他,能省了他至少十年的修煉。
神龍簡直是一朵奇葩,明明隨便給治一下,剩下的扔給人類的醫院也沒有問題,居然奢侈得用那麼多的龍元來讓這小子變得完好無損。
好羨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