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曲星君科舉路(1 / 2)

左丞相說得很對。

乍一看,這篇文章確實很假,輕飄飄說出義務教育,卻沒想過國庫有沒有那麼多錢,如果強製執行,誰去種植糧食,誰去紡織布匹?

說空蕩又言之有物,說踏實又脫離現實。

左丞相起身拱禮:“但也確實是棟梁之才,有奇思妙想。陛下若是要用他,需得下放,磨他幾年。”

“季卿。”惲知帝微笑,“你猜猜,這學子年齡幾何?”

季裳把眼睛眯成縫——這是他思考的習慣性動作,遲疑著:“十五?”這已經是他最大膽的猜想了。

“八歲。”

季裳下意識踏前一步,鋪上金絲楠木的地板咚地一聲響。老丞相不慌不忙地跪下,“臣,禦前失儀。”

惲知帝沒當回事,隨口:“愛卿平身。”揭了過去。

愛卿站了起來,隨後語氣激動:“陛下,將他接到京城後,先彆忙著把他下放京城,留他幾年!”

“嗯?”你剛才可不是這麼說的啊。

對方快速地說:“臣欲收他當弟子!”那樣子好怕被人搶了。

也確實可能會被搶了。

惲知帝掃視一圈,其他三人都是一副懊悔的,怎麼被這老東西搶了先的表情。

右丞相李宏嗣與惲知帝向來親近,知他脾性,當下大著膽子道:“嗐,季裳,你就一探花,我可是當年的狀元郎,那孩子要拜,也該是拜我門牆,我將他收作關門弟子,悉心教導。”

左丞相也是有脾氣的,微微抬高了嗓門頂回去:“你六個門生呢,一天時間分成六份,不是耽擱人家嗎。我隻收他一個,隻專心教他。”

右丞相哭笑不得。哪有這樣算的。何況,他前頭六個徒弟,現在都入朝為官了,哪裡需要他教。那小神童一來,就是沒入朝就天然有了六條人脈。當然,這話不能在皇帝麵前說,那不是結黨營私嗎。

因此,李宏嗣找了個另外的角度:“我學生多,代表藏書多,看他提議建什麼圖書館,心裡可見是喜歡書的。我六個學生,個個家裡都藏著幾千冊書,夠他看幾十年了。我家裡也有著上萬冊書,經史子集還是話本遊記,隨他看。”

季裳被噎到了。

他是起家的人,往上三代務農,這一代全家供他一個讀出來,要說書房,他也有,書架,也有,但是幾萬冊書,實在沒那個底蘊。

眼看著他們要繼續爭執,惲知帝出言:“倒也不急,等那孩子上京了,你們親自去問問不就行了?”

這確實是個公平的辦法,左右丞相對視一眼,又小孩子氣地哼聲,心裡各自打著主意。

錦衣衛奉命前去江南,護送薑星秀往京。

去之前,惲知帝叮嚀:“務必以禮相待,如若他不願意入京,也不必勉強。”

出了京一裡地,錦衣衛指揮使駐馬,望著前方:“左相大人?”

季裳咳嗽一聲,“禮大人,借一步說話?”

遵守從不結黨營私原則的錦衣衛指揮使麵無表情:“您說便是,左右無有外人。”

那也行。

“你去往江南,替我向薑家八郎帶句話,就說,左相等他入京,欲收他為徒,讓他切莫應了他人。”

這麼一句話帶了也不妨事,指揮使點點頭:“我會帶到的,您請放心。”

然後,再走一裡路,右丞相站在路邊,獨自牽馬,沒有隨從。

跟之前的左丞相一模一樣。

錦衣衛指揮使心裡彌漫著一種古怪的情緒,“右相?”

右丞相咳嗽一聲,“禮大人,借一步說話?”

指揮使:“……”

“禮大人?”

“不必。這裡說就行,左右無有外人。”

“你去往江南,替我向薑家八郎帶句話,就說,右相等他入京,欲收他為徒,讓他切莫應了他人。”

“……好的,我會做到的。”指揮使感覺更加古怪了,這薑星秀莫不是香餑餑?那他是不是去了同樣示好一下?

還是說……這是左相和右相的暗號?結黨營私?

指揮使暗暗記下來,隻等著離得遠些就用信鴿將異常報告給惲知帝。

左相和右相隔著一離多遠的地慢悠悠牽著馬往回走。京城裡正新來了個路歧人,在空的地方耍戲法。吞雲噴火,變龍虎獅象之形,看得人好不痛快,眼睛都舍不得眨。

左相最愛看這個,他停了下來,站在不遠處看,一看,就等來了右相。

左相與右相四目相對,皆是露出個友好的笑容。內心裡也都是得意,嘿,這老頭兒,還不知道他偷偷去堵錦衣衛指揮使了吧。等薑家小子來了京城,直接拜了他,看左相/右相怎麼辦——那表情一定很好看!

*

卷子被送往京城的時候,縣試已經發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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