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曲星君科舉路(2 / 2)

砍柴人走過去看了看,盤子不大,兩三個糕點擺在上邊,似乎是沒吃多少。

他等了一會兒,沒等到人回來,糕點也涼得硬實了,嘟囔著不能浪費,拿起一個,吞吃入腹。

才吃了小半個就飽了,讓砍柴人疑心是不是自己身體出了問題——平常他要吃十來個包子咧!

一陣困倦傳來,他打了個哈欠,索性坐在石凳上,趴著桌子打個盹兒。這座山沒有野獸,他也不擔心自己睡著後被老虎叼走。

醒來後,渾身涼颼颼的,應當是被露水濕透後,風一吹,涼得透徹。

憂心自己會得風寒,砍柴人快步下山,連桌上糕點都不關注了。

他一直往山下走,自然也沒注意到山路兩旁,桃花早已落儘。

回家後,他看到女人雙鬢發白,腳邊臥著一條老黃狗,懶洋洋地吐著舌頭,屋外枯黃的樹葉刷刷飄落。

砍柴人很是驚訝:“貞娘,你——”

女人見到他,似乎有些不敢相信,靜靜凝視了好幾個呼吸,才高興地從躺椅上站起來。

女人是砍柴人的妻子,從她那兒得知,他四十年前上山砍柴,突然就失去了蹤跡。

“可是……可是我隻是睡了一覺啊……”他說。

在家裡人的詢問下,他將他在山上的事情原原本本說了出來。

同村的人將他圍住,看他烏黑的頭發,光潔的皮膚,年輕的身體,歎道:“你碰到的肯定是神仙啊,你吃的糕點肯定是天宮的食物。”

有讀書人算了算時間:“四十年前,不是正好是咱們文曲星君轉世後,尚在孩提的時候嗎?”他大喜:“你是碰上文曲星君啦!”

砍柴人覺得自己迷迷糊糊的:“什麼文曲星君?”

被解釋了一通,方知本朝在四十年前真出現了飛升的神仙。

“那必然是文曲星。”讀書人信誓旦旦,“文曲星下凡,考了狀元爺!”

“然後呢?”砍柴人聽得津津有味。

乖乖,他之前碰到的精致娃子,居然是神仙呢!

讀書人理所當然道:“然後?然後肯定是飛升了啊,回到天上去當星君去啦。”

那山後來,就改名成了狀元山。砍柴人沒有說糕點的事,帶著妻子和大黃狗偷偷原路返回,將糕點分食了。也成了一對神仙眷侶,在山上活了三百春秋,日出而作,日落而息,隻是怕被發現不對,極少下山了。

*

四月又是一場考試,是府試,薑星秀記著時間,約莫到時,就前往考場。

沒吃完的糕點,想著帶進考場也會冷了,冷的糕點不好吃,便被他隨手放在桌上,以待飛鳥啄食。

他倒是感覺到有人偷看,但想著從對方衣服上看家境,沒落魄到隨便撿東西吃的地步,也就沒有特意去管。

府試試題,薑星秀並不覺得有多難,認認真真做完後,心裡就有底了。

這一回的試題基本上都是關於民生的,哪怕是寫詩,都是關於民生的詩,要說沒人臨時改試題,薑星秀是不信的。

能這麼做來試探他本事的,除了惲知帝還有誰?

薑星秀將筆放回筆筒裡,垂下了眼。

恐怕他此次府試一出考場,就能看到皇帝的人了。

薑星秀再檢查了一遍卷子,將它用沒用過的硯台壓實了,舉起手,示意要提前交卷。

旁邊正在抓耳撓腮寫著題的人心態一下子就崩了。

現在是第三場策論,時間才過去沒到一半,人家都提前交了卷,而他瞅著題目,無從下手。再思及前兩場的帖經和雜文,考的記誦、辭章和政見時務,都答得渾渾噩噩,心裡也有數,自己要名落孫山了。立時悲從心起,充血的眼睛狠狠瞪了一眼薑星秀,將自己的筆墨紙硯掀了一地。

守衛疾步上前,將那人捂了嘴拖出去,自始自終除了他掀東西,再沒一絲聲響。

知府是考官,在任已快滿十年,三年兩考的府試,也不知看過多少考場上突然失態的人,見怪不怪了。

不過,這一回似乎尤其多。

前頭暴起的是一個,從薑星秀一路往門口方向去,到了門口,有打翻墨硯,讓心血付之東流的,有突然間摔筆,沒心思再答的,也有破罐破摔,收拾行李直接交卷的。

崩了心態的人,都是幾十歲的年紀了。

知府搖了搖頭。

如果是他在考場,恐怕心態也不會很好吧。八歲的小孩子來考府試,還提前交卷了——他是縣案首,誰也不會腦洞大開,覺得他是寫不下去提前交的卷子。相比之下,他們這些幾十歲還輪軸轉在府試,一直沒能考上的,簡直是大半輩子活狗身上去了。

知府回想起自己下去監視考場時,掃的那一眼策論內容,心裡下了判定。

不出意外,這位縣案首,就要成為府案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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