閻溫也正在看著她,眼角眉梢儘是柔情蜜意,令十九錯覺,仿佛他們已經在一起了好多年,是一對恩愛不已的老夫妻。
閻溫低下頭,將十九緊緊的揣入懷中,鋪天蓋地的吻朝著她的頭臉壓下來,十九即便是躺在床上,也還是覺得一陣陣的眩暈不已,眩暈的幾乎昏厥。
兩人也不知道乾什麼了,總之就折騰到很晚才睡,親親密密的摟在一塊,清早天還沒亮透,十九就醒了。
兩人不光是四肢,連頭發都纏在一起難舍難分。
十九睜開眼,麵對的就是閻溫放大的臉,這老東西許是常年食素的原因,皮膚近距離看起來也好的不得了,他閉著眼睛,眼尾收成一條細細長長的線,頭發全都披散著,還有一些散落在臉上,莫名給人一種很妖的感覺,勾人欲念,極不莊重。
十九沒經住他的勾引,仰頭在他的下巴上親了親,又在他的喉結上親了親。
閻溫哼哼了一聲,將眼睛睜開一條細縫看著十九,撅起嘴唇在她的鼻印下一連串的吻,而後將她緊緊摟進懷中,使勁勒著,“陛下又不用早朝,再睡一會兒吧……”
不過今天早上注定消停不了,兩人才重新閉上眼睛,門外就傳來了的敲門聲,丹“大人容稟!”
丹青的聲音在外響起,閻溫的眉頭擰得緊緊的,自己坐起來將十九又按了回去,用被子把她裹嚴實。
邊起身穿衣服,邊要門外的丹青在偏廳等候。
若不是緊要之事,丹青是不會如此冒失的,閻溫坐起來,邊穿衣服邊對著十九道,“再睡一會兒吧,我去處理就好。”
閻溫的屬下向來穩妥,急成這樣很少見,十九哪還能睡著,連忙跟著閻溫一塊起身。
伺候閻溫穿衣服洗漱,又親手為閻溫束發,將他打發出門,自己這才快速洗漱,準備也去聽一聽是什麼事情。
偏廳聚集了一堆人,大多都是穿著常服的朝臣,還有閻溫的屬下,甚至還有多日不見的單懷。
十九收拾得當之後,就直接順著正廳進去,一行人全都回頭看她,她也絲毫不怯場,快步走到閻溫的身邊站定。
若是先前,她身為一個傀儡女皇,這種場合她自會識相的躲避,可現如今不同,她是閻溫的人,閻溫的事情她自然都要知道,也自然都要參與。
關於這一點,閻溫和十九顯然意見一致,十九走到他的身邊站定,閻溫便朝著身邊伺候的內侍看了一眼。
內侍急忙搬過凳子,十九正要坐下,卻被閻溫給拽住。
在場所有的人都悄悄的看過來,閻溫起身,將十九按在正坐上,自己坐在內侍搬來的小凳子上,生生比十九矮了一截。
所有人的表情都是微微一變,閻溫卻似無所覺,和眾人繼續著剛才的話題。
十九有些如坐針氈,所有人看她的眼神都有些異樣,她知道閻溫是有心抬舉的,但十九耍些小聰明可以,對於自己幾斤幾兩還是有數的。
她坐立難安,脊背繃的都有些發疼,下麵人都說的什麼十九聽了幾句倒是聽明白一些。
丞相也算百足之蟲死而不僵,丞相府之中竟然設有密道,密道直通城外,昨天單懷在外帶人嚇唬了一整天,入夜的時候心中有些不安,便派人進院中查看,這才發現院內看似無異常,可仆人來回行走神色慌張,且一個丞相的家眷都未見。
那時閻溫已經睡下了,單懷便親自帶人進了丞相府,找到了密道,並即刻派人去阻截。
丞相一家兵分幾路,出城之後朝著四麵八方而去,單懷也命人兵分幾路去追,丞相倒是追回來了,可丞相二子方瑞德僥幸逃脫,沒能抓到。
來報之時,單懷已經命人將丞相一家老小囚於牢籠之中,展示於市井,設下天羅地網,隻賭方瑞德不可能把扔下他們一家人,獨自逃命,同時派人在城外搜尋,但一夜無果,天亮之時才派人通知閻溫。
方瑞德難成大器,閻溫原本對他倒是無甚在意,料他即便跑了,也掀不起什麼大風浪。
可是……
閻溫不知為何轉頭看了看十九,見她脊背繃得筆直,伸手在她後腰上拍了一下,十九本來就緊張的很,讓他這麼一拍險些將腰閃了。
閻溫看著十九,所有人都跟著閻溫的視線轉向十九,十九前所未有的感到壓力巨大,閻溫眼神如刀,過了一會兒才似笑非笑的問道,“陛下以為如何?”
我以為……
我以為你奶奶個餅子!
十九裝得專心致誌,實際上她隻囫圇半片聽說丞相逃跑,根本就沒有聽眾人說什麼。
大臣們時不時交頭接耳,投過來探究的視線已經令十九如坐針氈,她哪能分出精神去聽他們談論什麼東西。
十九僵硬的笑了笑,可憐她對丞相一家如何驟然落網還雲裡霧裡,還沒能將事情捋順清楚,閻溫歪著頭等著她的回答,不依不饒的樣子,十九隻好硬著頭皮咬牙切齒道,“朕以為……甚好。”
十九話音一落,閻溫臉上的笑意驟然消失,廳中甚至有人抽氣,單懷默默捂住了臉。
十九一看這氣氛,察覺到自己可能說錯了話,可閻溫正明顯是趕鴨子上架,強人所難!
好好聊你們的便是,偏偏要問她一個傀儡什麼看法,她能有什麼看法,當然是附和呀。
十九焦頭爛額,絞儘腦汁的琢磨著,說點什麼能夠挽回一下,就聽閻溫道,“聽陛下的,不許追。”
閻溫看向十九,笑得一臉陰森,“陛下與方瑞德在一起多日,自是了解方瑞德的為人,陛下說守株待兔甚好,那便守株待兔。”
大臣們都不知道做什麼表情好,現如今自然是糾察到底,斬草除根的道理誰都懂,否則敵在暗我在明,又不知會搞出什麼幺蛾子。
可閻溫竟然聽傀儡女皇之言,跑了就跑了,就不追了……
丹青眉頭擰得五官都要抽搐到一起,他一向負責閻溫安危,但如今丞相一家皆已落網,這方瑞德逃脫,最受威脅的便是閻溫,隻需派人在城中城外林中搜索,晉江閣中豢養著一批搜尋犬,隻要將那方瑞德的貼身之物給它們嗅一嗅,想找到人隻是時間問題。
可是放縱方瑞德在外,雖然談不上放虎歸山的級彆,但無論按照何種思維來想,方瑞德都必會拚死找閻溫報仇。
因此丹青為主公安危焦心,將腦袋摘下來彆在褲腰帶上,撲通一聲跪倒在地,躬身抱拳,“大人萬萬不可,常言道兔子急了會咬人,方瑞德狗急跳牆……”
閻溫抬手,製止了丹青的話,臉上表情看不出是喜是怒,隻揮手叫丹青退下,命所有人不必再議,守株待兔便是。
朝臣們雖然覺得這樣是胡鬨,可他們無法質疑閻溫,總覺得閻溫似是在跟女皇賭氣,可這氣從何來他們又無所知,總之是從偏廳出去之後,個個覺得噎得慌,而且不光是噎,一打嗝似乎都泛著酸味。
所有人被閻溫給個揮退,十九冷靜下來拚拚湊湊,總算將他們剛才談論的是什麼拚湊出來。
想到剛才閻溫問自己的話,還有自己的回答,十九覺得她不應該叫竇蔻,她應該叫竇娥。
“大人……”十九轉頭叫閻溫,閻溫卻猛的起身,袍袖一甩,雙手背在身後,看也沒看她徑直朝外走。
這脾氣耍得毫無道理,十九從頭發絲到後腳跟都寫著冤枉,她急忙抓住閻溫的手,辯解道,“大人,我剛才根本沒聽你們說的是什麼,你將首位讓與我坐,我實在是太過緊張,繃的全身都發酸,我根本就沒聽……”
閻溫站定轉過頭,不陰不陽道,“陛下連聽都沒聽,就能準確的下決斷,老奴佩服。”
你他娘!是人嗎!是你非要問我的!
十九覺得閻溫這是失心瘋前兆,今天早上還跟她纏纏綿綿,一口一個小十九,這麼放屁的功夫,又變成陛下了。
十九哭笑不得的抓著閻溫不放,閻溫甩她甩的勁頭不小,十九直趔趄,但也隻當是蕩秋千了,還是好生好氣,“大人你莫要這樣,你明知道我與方瑞德……”
“你與方瑞德?”閻溫冷笑一聲,十九立刻在嘴上拍了一下呸呸呸的啐了幾口,“你明知道我清清白白,安危要緊,大人就莫要胡鬨了……”
“我胡鬨?”閻溫又冷笑。
十九搓了搓後槽牙,點頭道,“我胡鬨我胡鬨,大人收回成命,趕緊命人去追捕吧。”
“我不。”閻溫說,“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陛下的話老奴又怎能不聽呢?”
你聽個王八犢子啊!
十九勸解了半天,閻溫就是不肯鬆口,十九簡直要被他給弄瘋了,她以前沒發現閻溫還有這種潛質。
接下來一整天,十九時不時就要被閻溫冷笑一番,陰陽怪氣的嘲諷兩句陛下,十九有心躲著他吧,他還非跟在十九的旁邊,一直追到十九自己的房間,在她屁股後麵陰陽怪氣兒。
要不是十九喜歡他,早就將他悄悄打死找地方埋了。
她心中又無奈,但又莫名覺得有些甜蜜,雖然在甜蜜裡麵味道總是不太對,可十九也沒有辦法,這就是閻溫給她的,人是她自己選的,是狗屎她也得接著。
閻溫這樣陰陽怪氣,一直持續到第二天下午,兩人正在院子裡麵邊吃著點心喝著茶,邊打著嘴仗。
冷不防一支箭.矢破空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