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你說呢?!(2 / 2)

原來丞相不僅在舒雲江峽穀處有一座才淘了一點的金山,他還在邊境敵國的境內,買下了一塊土地,專門用來訓練奴隸兵,為的不是開疆擴土,也不是為了駐守邊防,而是為了揮軍北上,為了皇城之中,十九屁股底下的那一把天下大位。

蓄意販賣人口,散播毒瘟已經是九死不可饒贖之罪,沒想到丞相心比天高,竟還藏著謀逆之心。

且奴隸軍已經形成了一定的規模,不知丞相給他們灌輸了何種思想,閻溫派人去處理,竟還遭到了負隅頑抗。

不過這奴隸軍之中也混著閻溫的暗樁,為了減少傷亡,隻得將奴隸君的名冊偷出,然後不遠萬裡,將這其中被從各處贖回的流民家人送去舒雲江,與頑抗的奴隸軍見麵。

其中大多數都是流民,甚至有瘟疫中被誆騙的百姓,見到自己的家人,聽到自己家人淒慘的遭遇,並不如丞相所說,他們為丞相打江山,丞相為他們守候家人這種說法,而是他們在這邊被丞相當做謀反的工具,他們的家□□女,卻被販賣至最低賤的場所,為丞相牟利。

奴隸軍很快潰散,分批被閻溫的人引回家鄉,天災與毒瘟的地區開倉放糧,無處安家的百姓,閻溫甚至為他們在荒山開辟了村莊,分田免稅提供日用。

安置的工作龐大而繁瑣,閻溫眼下青黑愈發嚴重,人也越來越沉默,胃口更是跟著不好,十九心疼不已,整日裡圍著閻溫轉,可是閻溫實在是太忙了,每天睜開眼便一堆大臣等著會見,閉眼小憩的功夫用手指頭都數的過來。

這樣下去是要將人給搞死的,安置百姓的任務還沒等結束,通過丞相這個藤摸到的“瓜”那些幫著丞相販賣人口,甚至殘害百姓的丞相黨羽,抓到牢滿為患。

實在沒有辦法,閻溫便下誅殺令,隻要確認他們是丞相黨羽,有害人記錄,便直接斬首於市井,無需再送入牢房白白占地方。

一時之間各州各縣官員人心惶惶,百姓驚懼交加,原本對於閻溫已經變好的議論,百姓讚他懲奸除惡,解毒瘟,救流民,幾乎已經無人再說他是奸宦。

可是誅殺令一下,所有好了傷疤忘了疼的人,都反過來指責閻溫凶殘無度,視人命如草芥。

十九看在眼裡疼在心中,閻溫殫精竭慮,藥膳流水席一般的朝著鳳棲宮中送,可人卻是生生養不起肉來。

起得比雞早睡得比狗晚乾得比驢多,竟還要遭人非議,如何能不氣憤?!

害人的如何不能死?殺人償命欠債還錢豈不是天經地義?

世間的人都是如此,隻要不牽涉到自己的痛癢,就總是大言不慚的上嘴唇下嘴唇一碰,就敢歪曲事實,就敢說風涼話且不嫌腰疼。

這天下若是真落入丞相之手,那才是他手中的玩物,一個不高興散布一個毒瘟,再令人隨便救治一下,就他娘的成了大善人,占儘天下人的好處。

怎麼偏偏輪到她家大人的頭上,在十九看來,就算閻溫將骨頭都砸碎了,灑向大地滋潤莊稼,也會被人說是居心不良!

就因為閻溫是個閹人嗎?就因為他雷霆手腕,所以無論如何他和奸宦這兩個字就脫不開乾係!

十九三更半夜睡到一半,從鳳床上爬起來,閻溫還在挑燈不知看的什麼鬼東西。

她赤著腳下地,將閻溫手中的東西搶下扔到一邊,硬鑽進他的懷裡,跨坐在他的腿上,抱緊閻溫的脖子,心疼得直掉眼淚。

“大人……”十九抽抽噎噎,閻溫不知道這是怎麼了,愣了一下之後,摸了摸她的腦袋,“還差一點就結束了,莫要鬨了。”

“這些個鬼東西,日日都送了一大堆,哪有結束的時候?!”十九實在氣不過,揮手在案台上掄,稀裡嘩啦的奏章便落了一地。

她如今膽子是越發的大了,弄完之後發現閻溫隻是看著她沒說話,心裡一陣陣發毛。

好歹閻溫現如今還在她的寢殿之中,可彆一生氣回到內院去,那他娘的就連見都見不到了!

不過閻溫隻是看了十九一會兒,臉上的冷色漸漸褪去,露出疲憊之態,伸手點了點十九的腦門,語調低沉,“你這膽子是越發的大了,我整理了半夜現如今都讓你打散了……”

十九心知自己惹的禍,將腦袋縮在閻溫的脖子裡,小聲道,“對不住大人,不是故意的……”

十九從閻溫身上下來,急忙拿著燭台,蹲到地上整理奏章。

閻溫沒有吭聲,沒有阻止她,靠坐在椅背上,看著十九跪在地上努力分辨奏折上麵的記號,再分門彆類,視線中露出一些暖意。

偌大的天下之中,會心疼他的人,大概隻有這一個小瘦乾兒了。

此刻已是深冬時節,閻溫眯著眼睛看到十九赤著腳,不由得歎了一口氣,起身活動了一下腿腳,快速將身上的衣袍解下,靴子踢掉,同樣赤腳到十九的身邊。

將她一把抄抱起來,抱著走到了浴池的邊上。浴池中已經加了無數次熱水,剛好他還沒沐浴,一起吧。

閻溫不由想到他第一次抱十九,當時被十九倔強樣子給氣到,想將她扔進水中清醒一下,卻不料自己也被帶了進去,自那之後,便被她纏上。

她如一株藤蔓,看上去並不打眼,卻是密密實實,生命力頑強的與她外表完全不符合,斬斷一些,便會叢生出更多的枝椏。

閻溫從最初的排斥被糾纏,到如今在十九叢生的藤蔓當中寸步難行。

這麼多天,閻溫嘴角難得露出一點笑意,他壞心眼的將十九朝著熱氣騰騰的浴池中扔,可是十九果然如他想的一般,緊密勾纏著他,將他一並也帶了進去。

熱水包裹著全身,閻溫懷中抱著十九,靠著池邊坐下閉上了眼睛。

十九晚上已經沐浴過,但和閻溫共浴她求之不得。

她伸手抹了一下臉上的水,見閻溫看上去實在疲憊,伸手為閻溫解下上衣。

抓著閻溫腰帶的時候,被閻溫給按住了手。

十九心中歎氣,閻溫低垂著頭,並沒有看向十九,他還是無法越過心中禁忌,至少現在還不行……

他到如今依舊不能接受,甚至無法相信,十九見到他殘缺的模樣,日久天長不能與他男歡女愛,真的會一直帶著這樣傾慕的眼神看著他嗎?

如果日後有一絲一毫的變化,那都將是閻溫不能夠承受的。

他看似擁有天下,擁有生殺大權,和他手中真正握著的東西太少,隻有十九這一個,如果這一個也變了質,閻溫根本無法想象,他還能不能夠……能不能夠堅持他心中所願。

未曾擁有過,便不會脆弱,閻溫現在已經清楚的知道,自己根本無法接受十九任何一點的轉變,因為他心知自己,已經無法再恢複到從前的樣子。

從前哪怕他風雪夜中踽踽獨行,也感覺不到世間寒冷。

可如今他即便在這溫暖如春的寢殿之中,他隻要側頭便能看到鳳床上的人,而隻要鳳床上的人稍微翻一個身,便能將他的注意力儘數吸附過去。

閻溫不敢想象,若是有一天,他側過頭,再看不見那個人,他要怎麼能夠退回自己的世界。

十九也心知閻溫心中有結,她慢慢跪伏在閻溫的腳邊,池水沒過她的肩膀,十九抓著閻溫腰帶的手並沒有鬆,揚起一張小臉看著閻溫,哄勸道,“大人,讓我伺候你好不好?”在窯子裡麵那老宮女處學來的,還未來得及實驗,十九想看看是否真的如那老宮女說的一般,叫人欲.仙.欲死。

閻溫閉了閉眼,垂頭看向十九眼中如此水一般粼粼閃爍的晶亮。

他咬緊後槽牙,可咬的兩腮發酸,他也還是無法徹底敞開心扉。

“大人,”十九輕聲細語的在度叫他,閻溫閉著眼,憋得臉都紅了,好半晌一把抓住十九的肩膀,將她給提了起來,然後咬牙切齒的問十九,“當日方瑞德為什麼會因你而死?”

他一個人性泯滅的畜生,為什麼會冒死幫十九?

這件事情一直如同閻溫心中的刺,他一直不去觸碰,也一直沒有時間去觸碰。

可是小傀儡如今要他敞開心扉,要他將自己最醜陋的一麵展示,閻溫還沒有準備好,他找不到理由去回絕,隻好顧左右而言他,將這件事情不合時宜的扯出來胡攪蠻纏。

十九一下被問愣了,若不是閻溫提起這件事情,十九是無論如何也想不到這種事情上去的。

當時她會摔,躲過那支箭,是因為閻溫踹在了她的膝蓋上,所以她才摔的。

並不是因為方瑞德撞她的那一下,況且十九也並不知道方瑞德為何要撞她,事情發生前後,十九看方瑞德都從無動容,她的眼中,方瑞德與丞相一黨無疑,虛與委蛇的那麼多天,也都是為營救閻溫。

可閻溫如今以這種語氣問起當時的事情,很顯然他在心裡已經想了很久了,十九費解的同時,想把閻溫的腦殼敲開看看。

她低頭看了看池中亂晃的水,有那麼瞬間,想把閻溫按在水池子裡淹死算了。

“你說呢?!”十九也咬牙切齒的反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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