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開陽見到一枚丹藥化作金液,在半空分開。
他唇角一撇,冷聲道:“白天權,果然是你!”裝模作樣、裝神弄鬼!
“師尊?”路鶴軒不懂。
趙開陽也無意給他解釋。
他一甩袖子,身體轉瞬出現在窗外,往迤邐宮室而去。
路鶴軒一驚,連忙跟上。
從始至終,這對師徒都沒往旁邊屋簷上看一眼。
“啾啾!”
白雀展翅而飛,在空中盤旋片刻,落在郢都一條昏暗巷內。
旁邊青藤垂下,恰似無意,在白雀身上輕撫而過。
下一刻,一捧靈火燃起,白雀化作灰煙,再無人留意。
與此同時,城外,青天之上。
楚慎行心滿意足,從芥子袋中取出昨日剩下那半壺蘭生酒,問秦子遊:“來一杯嗎?”
秦子遊猶不能回神。
他其實……沒看懂剛剛那對師徒到底在雅間內做了什麼。
回蹤陣顯現出的景象,隻有陣中人才能得見。
所以從頭到尾,秦子遊知道的隻有:趙開陽問那歸元弟子,楚仙師是否用劍;路鶴軒跪在地上,誠惶誠恐;趙開陽提到武帝;到最後,趙開陽念了個名字,仿佛篤定,昨夜饒事的人是對方。
秦子遊暈頭暈腦,覺得那名字有幾分耳熟。
而楚慎行袖中蔓出一彎青藤,兩片藤葉一卷,成倒錐形,便是可以用來盛酒的杯子。
蘭生酒倒下,楚慎行抿一口,仍然覺得這酒有些寡淡無味。但對秦子遊來說,已經足夠。
秦子遊心事重重,一飲而儘。
都說酒後吐真言。
少年想:興許這一杯酒,能助我徹悟。
楚慎行看眼前少年微醺。
終於,秦子遊問:“楚仙師,你仿佛對歸元宗知之甚多。”
楚慎行坦然回答:“是。”
秦子遊眨了眨眼睛,睫毛顫動,“你是否知道,陣峰峰主會想到另一人?”說著,他眉頭蹙起,喃喃自語,“白……啊,我記起來了。是丹峰峰主。”
楚慎行微微笑了下,“你倒也知道很多。”
這又要牽扯從前。秦子遊不言不語,見卷起藤葉之間再被添滿靈酒,他慢吞吞嘗過一口,不似方才牛飲。蘭生酒入喉,靈氣裕於經脈,丹田微微發熱。
秦子遊又問:“楚仙師可是有意引陣峰、丹峰兩位峰主們相爭?”
少年無比糾結。
仔細想來,楚仙師昨夜的種種動作,都像是有了深意。
隻是秦子遊尚不能勘破。
他時而覺得,自己是否過於非黑即白,而世道並非如此。時而又想,可楚仙師真是好人,自己該信他才對。
他思緒漸深。
“昨日,仙師引我與興昌、孫胖去望月樓——”
作者有話要說:從子遊到楚哥是個很漫長的往事了。
這回當了楚哥的徒弟,子遊也會長成另一個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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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做不到的話就回來把這句話刪了(喂!
【關於“點靈犀”】
“為紙雀、紙螞蚱點靈犀,你已經學會了。”楚慎行道,“但還有更有趣的玩法。”
“師尊請說。”秦子遊凝神細聽。
楚慎行慢悠悠笑了笑,青藤從他袖口蔓出,長出一尺,幻化成毛筆,被楚慎行捏在手中。
“與鳥蟲相比,人身上關竅更多,你要一一記住。”
毛筆柔軟的筆尖點上少年眉間。
“這兒是哪兒?”楚慎行問。
秦子遊想了想:“印堂。”
“對。”
乾燥的筆尖往旁邊挪,每到一處,楚慎行便要問秦子遊一句。秦子遊起先還能回答,可往後,楚慎行問到生僻處,秦子遊隻得求教:“不知道……唔。”
筆尖點在少年唇珠上。
秦子遊眼皮顫動,忽然有細密的酥、蔓延的癢從筆尖觸碰到的皮膚迸發。
“兌端穴。”楚慎行道,“記住了嗎?”
秦子遊深呼吸,說:“記住……”
他張口,可這樣一來,筆尖下滑,落在他口舌之中,被舌尖濡濕。
秦子遊眼睛微微睜大。
楚慎行端詳他,愉快地想:的確像是一隻小鹿。
緊張的、忐忑地觀察四方,看是否有危險來臨的小鹿。
他就著濡濕筆尖,繼續教導:“這裡是承江穴。”點上唇瓣之下的小窩。
“承江……”秦子遊跟著複述。
……
……
“膺窗、天池。”
“膺窗、天池……”秦子遊的聲音越來越低。
“商曲、神闕。”楚慎行嗓音微沉,看著眼前少年。
“商曲、神闕——”
……
……
“這是哪兒?”楚慎行問。
秦子遊答不出來。
他無力思考、無力講話。
楚慎行歎口氣,遺憾地說:“子遊,看來還要多多複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