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先想到:原來在西麵的時候,子遊時時與陸處安湊在一處,是在說此事?
秦子遊一下子坐直,掰著手指,仔細分辨:“這麼說來,最大的不同在孟知蘭身上,她當了白峰主的道侶,自然不能再當陸處安的道侶。可又為何如此?師尊,你那一世,白天權的道侶又是何人?”
楚慎行看著自己空落落、沒有徒兒抱了的手臂。
他慢條斯理地把手收回來,重新端起酒杯,說:“一個故人。”
秦子遊不解。
楚慎行提醒他:“你的故人。”
秦子遊深呼吸。
他腦海裡映出一張張麵孔。
這些年,他總與師尊待在一處。他的故人,無非是唐遲棠等人。
可以孟知蘭與白天權成婚的時間看,唐遲棠並不會受到楚慎行帶來的種種變故影響。
秦子遊想了片刻,驀然記起另一個人。
郢都望月樓,路鶴軒引趙開陽至師尊打傷他、放走閔月與魏遠之處,趙開陽布下回蹤陣,看過夜裡情形,而後怒道:“白天權,果然是你!”
秦子遊脫口而出:“月娘!”
楚慎行說:“是。”
秦子遊被這個消息砸得暈暈乎乎。
他又往楚慎行這邊湊,並且自然而然地把楚慎行手上酒杯拿起來,放在一邊。再扯著楚慎行的手,搭在自己腰間。
楚慎行看他做完這些,倒不阻止,隻是在秦子遊安安穩穩被他抱好之後,捏了捏徒兒的腰。
秦子遊原先在講話:“月娘是師弟的娘親,可如今白天權的道侶另換他人,師弟豈不是,嗯?”
楚慎行說:“不一定。”
秦子遊再度不解。
他交換盤起兩條腿的上下,腳踝上的牙印更鮮明地露在外麵。那個位置,是楚慎行把徒兒的腿抬起來,架在自己肩膀上,才恰好咬到。褲腿遮住的地方,還有連綿的更多痕跡。
一枝青藤從楚慎行袖口冒出來,在牙印上摩挲一下。
楚慎行:“白皎的出生有些特殊,我並不知詳情。可若說這一回,他會有何不同,也隻是不認得我這個‘師兄’。”
秦子遊茫然。
楚慎行話鋒一轉,說起程雲清。
“說是宋安故友之女。”
“故友?”秦子遊依然記掛白皎的狀況,帶著一種新奇的心情,窺見自己原本會有的人生。像是師尊的話穿過的重重時光,讓他看到自己未來的另一種可能。
雖然有宋安之患,可師尊過往也曾經有真正的友人、真正的情誼。
秦子遊把心思轉開一點,笑道:“若說宋安有哪個姓程的朋友,你我不正在雲夢見過?”
程玉堂。
他這麼一說,楚慎行帶著一點微妙心情,“興許真的是他。”
秦子遊試著解釋:“師尊,我隻是玩笑呀!”
楚慎行說:“宋安仿佛提過一句,說雲清師妹該是吳國人。下次收徒大會,她可以去吳國姑蘇,看看故鄉景色。”
秦子遊啞然。
他記起什麼,小聲說:“這麼說來,當日宋安在雲夢與你我相見?”
秦子遊擰眉。
楚慎行透過兩人糾纏在一起的神識,清晰地感覺到,子遊此刻很不舒服。
秦子遊斟酌一下,承認:“有些嚇人。從前隻聽師尊說,宋安算計你,要你先欽佩於他,原來是這番感受。”
楚慎行垂眼看他。
然後就察覺到,子遊往他懷裡湊得更緊。
像是察覺到危險的小動物,本能地要去可以庇護自己的、安全的地方。
他心頭升起的一點淺霾因秦子遊這個動作而消散。
秦子遊嘀嘀咕咕:“還好他還沒有從魘獸秘境裡出來!興許就是從前虧心事做太多,這會兒才被纏住。”
楚慎行說:“有可能。”
秦子遊說:“這麼說來,師尊還要快些修行啊,早日碎丹結嬰,便有一戰之力。”
他目光灼灼。
有無畏氣度。
楚慎行說:“是。”
秦子遊推他,說:“師尊,快快入定,煉化這清雪鴉蛋裡的靈氣!”
他一推不動。
楚慎行察覺推在自己身上的力道越來越小。
他再看,見秦子遊睜眼看自己,分辨:“咦,怎麼有兩個師尊?”
竟是不知不覺間,醉得分不清人了。
作者有話要說:楚哥:我徒弟,可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