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楚慎行打開神識、視覺，他會看到這妖獸對自己露出一個嘲笑神情。
然而楚慎行畢竟不曾打開，便無緣得見。
金丹修士原先也並不想見。
他自有計較，一切仿佛此前狀況重演。
鮫怪頭領的得意神色尚在，可有“噗嗤”一聲輕響。它動作停滯，又一次低頭。這一次，有一隻它同族的手，從先前的無名靈劍刺破的、尚未恢複完全的傷處，再度剖開了鮫怪頭領的胸膛。
捏住它的心臟。
這顆心臟方才已經被劍氣震到碎開，但因妖獸生命力頑強，此時已經有了愈合之狀。
可是，隨著灰色鮫人的手一點點從鮫怪頭領身上離開，後者喉嚨中發出“嗬嗬”響動，再也不能動彈。
灰色鮫人方才被青藤塞了數塊靈石，借助這股突如其來的龐大靈氣，方能在重傷之下爆發出一己之力。
此刻，眼看頭領垂死，那些古怪藤蔓依然在身側停駐。此鮫毫不猶豫，低頭，咬住手上那顆心臟！
隨著這個動作，青藤分開，人類修士漫步而來。
楚慎行恢複了三感、神識。他清晰地知道，灰色鮫人所做何事。
但他並未阻止，而是抬起一根青藤，輕輕碰了碰那失去心臟，修為下滑的鮫怪頭領。
藤蔓掏出妖丹，水下出現一片奪目光暈。而後光色淡下許多，柔和，卻依然明亮。
灰色鮫人露出一點貪婪目光，卻很快收斂。
雖然貪圖，但也要知道形勢利害。
楚慎行握住那妖丹。
或稱，鮫珠。
灰色鮫人緊張、忐忑，看著這一切。
雖然自己實力暴漲，但是——
連有完整力量的頭領都輸掉了，何況自己？
此鮫不敢在楚慎行麵前有任何掙紮，隻能擺出臣服姿態。
不過楚慎行暫時沒有心思理會它。
他收好妖丹之後，出乎灰色鮫人意料地，在鮫怪頭領身上點了數下。雖然不熟悉鮫怪經脈，但好歹有些斬殺帶來的經驗，知曉這些妖獸身體構造。
楚慎行湊湊合合，讓它繼續半死不活。
而後，他回身，終於有了充足精力應對外間尋常鮫怪。
青藤不息，將無數鮫妖捕殺其中，又偏偏能溫柔地纏住那築基青年的腰身。
藤葉捂住秦子遊眼睛、耳朵，青年就仿佛聽到師尊在自己耳邊講話，說：“子遊，可以了。”
秦子遊一怔。
可以了？
楚慎行停頓一下，又說：“你做的很好。”
你做的很好……
聽到這裡，秦子遊再也支撐不住，眼睛一閉，就暈了過去。
他的最後一個念頭，是：原來師尊也都記得。
青藤將青年仔細地托住，送到楚慎行麵前。
在這個過程中，楚慎行一麵布陣，隔絕出一個沒有海水的空間。一麵考慮，鮫族亂至這般程度，大約也不會有心思再去對俘虜如何，算是達成目的。之後，就是從垂死的鮫怪頭領處問出大魚所在，送人族上水麵。
至於當下，楚慎行盤腿坐下，取出丹爐。
四個丹爐各有用處。
他一心多用，分彆煉製回春丹等數種丹藥，好為徒兒施治。同時，也不忘用此前備下的材料，多煮一碗熱粥。
作者有話要說：給灰色鮫人塞靈石那塊兒差不多就是打了一針腎上腺素的效果吧。
明天（8.24）例行請假~
正好後天七夕，小劇場裡楚哥和小鹿的關係會有重大突破XD
【7】
楚慎行看著灌木叢上露出的一個發頂。
到這會兒，他倒是沒有心思去想“這兩千塊花得到底算不算值”。
小鹿化作的少年似是打定主意，不欲冒頭。
所以楚慎行考慮片刻，“遺憾”地說：“既然你不想出來，好，我也有其他事。”
他再度、再度要關掉遊戲。
隻是這回，楚慎行心有所感。
他知道自己一定會被阻止。
果然，在楚慎行又一次將要碰到home鍵的時候，屏幕上冒出一個巨大的文字泡。
像是在反應出少年的語調、音量，那文字泡還被做成了銀杏葉形，字體也呈現類似狀態。
少年從灌木叢裡站起，那些繁複的葉子恰好遮到他腰下。此外，這是一個古風遊戲，於是少年理所當然地有一頭烏黑長發，遮在胸膛上。
文字泡上的內容起先是：“你怎麼一點耐心都沒有？！”
然後變成：“哎，你在看哪裡呢？”
楚慎行：“……”
這遊戲的自由度未免也高過頭了吧？！
那少年左顧右盼，最後遺憾地發現，自己真的沒有衣服可穿。但他這會兒倒是不再羞赧，而是理直氣壯地對楚慎行說：“給我找一身衣服嘛！”
楚慎行問：“為什麼？”
少年一愣。
楚慎行說：“你好像任性過頭了。”
少年的氣勢肉眼可見地漸漸消失。
楚慎行：“我為什麼要按照你說的做？”
少年斟酌言辭：“因為……”
楚慎行：“因為我之前說，不管你是人形還是原形，都……什麼？”
聽他前半句時，少年麵上露出一點驚疑不定。但到後麵，他撇撇嘴，說：“都喜歡我呀，你現在不喜歡我嗎？”
楚慎行好笑。
他自己都覺得意外，看到這樣的文字泡，自己竟然半點不覺得無聊，而是開始認真考慮，這遊戲裡，小鹿變成的少年，為什麼會讓自己“喜歡”。
至於為什麼少年那麼說——
楚慎行猜測，可能和後續劇情有關吧。
他手指點上少年麵頰。
這一次，沒有了之前那種奇怪的“觸感”，指尖下依然是手機屏幕。
但少年顯然“感覺”到了楚慎行的動作。他摸摸臉頰，像是下意識似的，輕輕舔了一下嘴唇。
楚慎行始終在看。
他看那少年考慮片刻，說：“你可以帶我去山下，那裡有一個鎮子，應該可以買到衣服。”
楚慎行嘴角抽了抽，想：這氪點也太密集了吧？
少年仿佛知道他想說什麼。
他嘴巴一張一合，隨著這些小動作，文字泡一個又一個地冒出來，“不用用靈石，普通銀兩、銅錢就可以了。對了，你是不是連銅錢也沒有？”
楚慎行不言不語，少年歎口氣，又恢複那種委屈巴巴的神色，說：“你再、再充一次好不好呀？一塊下品靈石可以換好幾兩銀子了！”
楚慎行：“……”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