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9、信符(1 / 2)

男人在自己識海中看到許多畫麵。

那似乎是他過往經曆之事。起先有巨浪滔天,雷鳴電閃,暴雨瀝瀝。而他立於靈劍之上,急急往前。

似要趕去什麼地方。

下一刻,畫麵陡然變化。仍是海麵,卻有了一艘漁船。

顛簸的漁船之上,有藤蔓刺穿鮫怪胸膛,將其一一吞噬。

而後,又有雪原、炙土場景一一出現。

一切飛快閃過,最終定格在鬱鬱山林之間,他坐一個青藤蒲團,漫無目的往前。

男人仿佛聽到一個聲音,在自己耳邊講話。

“我是楚國人,往後要謹言慎行。既然如此,就叫‘楚慎行’吧。”

是誰?

他皺著眉頭,想起什麼,摸一摸自己喉嚨。

“我是楚國人,”男人緩緩開口,重複,“謹言慎行……楚慎行。”

和方才的聲音十分相似。

於是男人又有了悟:那這多半就是我的名字。隻是不知道,在“楚慎行”之前,我又叫什麼。

聯想到方才隱約從旁人話語中聽到的“天雷”二字,楚慎行對當下狀況作出推斷。

自己自然是修士。隻是不知此前是在渡劫,還是遭逢其他變故,總歸惹來天雷,被劈了一通,以至於記憶模糊。

他循著記憶,讓青藤浮在麵前,盤成一個圓形。再下一刻,藤蔓變成一麵光可鑒人的銅鏡。

楚慎行端詳其中人影。

豐神俊朗,玉樹臨風。

一身白衣,有神仙風姿。

他心中微歎,想:這副打扮,無論如何,都不像是魔修啊。

隻是這也說不準,興許“自己”慣愛裝出一副好人樣貌,迷惑正道修士,再將其斬殺,好以正道修士血肉平息自己因功法而來的躁動。

楚慎行隨意地揮動一下袖子,銅鏡頓時化作枯枝,又化作飛灰,消散在空氣之中。

雖然不記得自己的過往、身份,但每當他心念一動,有想要做的事時,就會有一道法訣恰到好處地浮現出來。

在摘藤葉做羅盤,分辨出自己身在何方之後,楚慎行麵臨著一個嚴峻的問題。

——他來這兒,是做什麼的?

楚慎行短暫細思,然而毫無頭緒。

他隻好轉變思路,知道光是憑借自己,恐怕很難照出一個答案。

最好能找到過去認識的人,詢問則個。

想到這裡,楚慎行福至心靈。

他從袖中取出芥子袋,將其打開,從中翻出上百枚信符。

有這麼多故人,但也不能一次用儘所有符籙。

楚慎行沉思。

信符在他麵前排列整齊,是恰好一圈,數拍。他抬眼細觀,抬起手,在上麵一一點過。

每一道信符上,都留有其主人的神念。

若是尋常修士,碰上去,就該分辨出信符主人是何身份。更準確地說,隻要修士想到自己要聯絡的道友,心念一動,信符便會自然而然地出現在他手中。

可楚慎行不同。

他知道自己大約遊曆甚廣,此外大腦空空。

不能是認識太晚的人。

楚慎行心道。

如若不然,兩邊剛剛分開,自己就發信符過去敘舊,實屬不美。

最好,是最遠的一張。

有了。

他從麵前符陣中取出一枚。

從符上靈氣波動來看,就屬這張信符上的波動最為微弱。

因不知道對方名姓、身份,所以楚慎行在斟酌言辭時,非常謹慎。

他先想好話語,才在信符中灌入自己的靈氣,將其激發。

“吾友。”

“一彆多年,近來我遊曆山水,頗有感懷,念及當年,欲與你一聚。”

“隻是不知吾友意下如何,是否方便?”

語畢,楚慎行鬆開信符。

信符化作一點流光,飛向天邊。

楚慎行坐在遠處,麵色平靜,端得是一派淡然。

可他心中實有憂慮。

倘若……自己和方才信符的主人隻是萍水相逢、點頭之交,對方收到他這道神念,豈不是莫名其妙?

不過楚慎行很快轉念,想到:罷了。哪怕真是這樣,至多,自己再試試其他信符。

這樣多故人,總不會真的沒有一二好友。

因不知來路,不知去處,此時楚慎行身在雷坑之中,對周遭一切興趣寥寥,連出去的意思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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