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4、再相逢(1 / 2)

待三個紫霄弟子行至明郡下屬的修文府,再往北行,過了郡界,就到姑蘇。莫浪愁魂不守舍,樂生倒是認真與楚慎行計劃,幾人要如何行動。

三人心思各有不同,楚慎行打量樂生,心中考慮,如果自己直接解決此人,再帶莫浪愁去蘭曲,將人交給那位程道友,將會如何。

樂生不知道楚慎行這些念頭。

他還在說:“……楚師兄,我這兩日聽著消息,仿佛劍峰來人是一名築基後期弟子,樂峰則隻有一個築基中期弟子。想來,像是四十年前那樣,兩個元嬰真人親自前來收徒之事,往後也難有。”

楚慎行漫不經心地點頭。

樂生微微笑一下,眼睛顯得更小了。雖四周無人,也擺下隱匿陣法,但他還是壓低嗓音,一副“我這是要做壞事”的姿態。

楚慎行聽他說:“這些歸元弟子若聚在一處,恐怕難以下手。”

楚慎行看他,見魔修說完這句話,有意停頓片刻,像是早有計劃,隻等自己問起。再看旁邊莫浪愁,照舊是一副神思飛走的模樣。楚慎行歎氣,隻好配合地詢問,“樂師弟這樣說,大約是有些想法?”

“不錯。”樂生果然成竹在胸,轉眼,又掛上一點諂媚笑容,說:“楚師兄,若是回去之後,師尊問起……”

楚慎行了悟,說;“我自會詳細說起樂師弟你的功勞。”

樂生這才心滿意足,娓娓道來。

他低聲說:“那些名門正派之人慣愛裝腔作勢。若是以往,他們身處歸元,天高路遠,也還罷了。但若在如今,那幾名歸元弟子得知,吳國境內出現妖獸禍患,他們定然不會坐視不理。屆時,就是我們的機會。”

楚慎行心想,這話倒是不錯。

隻是存在一個問題。

“妖獸禍患?”他似笑非笑,“樂師弟莫非要佯裝一回‘妖獸’。”

樂生笑道:“楚師兄說笑了。”

楚慎行端詳他,“看來樂師弟知曉許多我不知之事。”

樂生:“楚師兄若信得過我,便將此事交予我辦。”

楚慎行沉吟。

樂生看他,似誌在必得。

楚慎行的目光在他身上晃悠一圈,帶著些許惡意,想:真是怪事。我此前不願傷往生院中凡人,但此刻,要我殺他,卻毫無不痛快之感。

在楚慎行的目光下,樂生似有所覺,身體一點點發僵。

這樣過了許久,終於見楚慎行緩緩點頭,隨意道:“可。”

樂生這才發覺,不知不覺間,自己心法運轉速度加快許多,渾身發冷,已經蓄勢待發,預備逃離此地。

太危險了。

他麵上不動,說:“如此,我需先去準備則個。”

楚慎行問:“樂師弟這意思……”

樂生心中仍然驚恐,但念及離開紫霄院時師尊的話,他還是能撐著冷靜姿態,語氣平穩,說:“若姑蘇出事,那群歸元宗偽君子或許要察覺不對。”

所以他會在雲夢郡引出妖獸,如此一來,歸元弟子們不用耗費太長時日,就能趕去。同時,也能降低風險。

楚慎行聽著,笑一笑,說:“還是樂師弟考慮周全。”

樂生說:“師兄謬讚。”

兩人你來我往地說了幾句,楚慎行心中稱奇。紫霄院掌門讓樂生盯著自己與莫浪愁,但如今,樂生卻主動要與自己與莫浪愁二人分開。這其中有多少為了立功的考慮?又有多少,是要以離開之名,脫離自己與莫浪愁的視線,從此潛在暗處行事?

楚慎行考慮到後一種可能性。

但最終,他什麼都未說,隻端起桌上的茶杯,輕輕抿了一口。

茶是靈茶,但靈氣很淡。對於要趕去姑蘇、期望拜入歸元的少年人們來說,算是佳品。但在楚慎行看,就著實寡淡。

這一日後,樂生與楚、莫二人分開,往東北方向行去。

楚慎行和莫浪愁日夜兼程。兩人都是築基修士,平日不會疲憊,無需修習。隻是偶爾要打探消息,才會停下來,在某個凡人城鎮中宿上一修。

一府有三縣。離姑蘇愈近,他們聽到的消息也就愈多,譬如:那位此次前來收徒的劍峰弟子,是個當之無愧的天才。

聽到這話時,楚慎行和莫浪愁坐在一家酒樓中。兩人穿著普通道袍,看不出半點魔修的影子。一路過來,莫浪愁偶爾血癮發作,總會默默離開一夜,再在天亮時趕回。楚慎行知道此事,從不乾涉。

樓下人高談闊論。有人誇,自然有人問。

“你說的‘天才’,又是如何‘天才’?”

“嗬!你們隻知那位師兄是築基後期修為,卻不知——”

“莫要賣關子!”

“好,你們來猜猜此人年歲。”

“年歲?”

“既是築基仙師,將近金丹,總該有兩百歲吧?”

“我看不然。若是兩百歲,雖是英才前輩,卻也不至於被如此誇讚。彆的不說,儒風寺的江仙師,不也是兩百歲的築基後期劍修?”

“可惜了,江仙師若早出生幾年,一樣是歸元弟子。”

“莫說這些話。哎,我猜,那位歸元師兄是一百五十歲!”

“哈哈,這算什麼猜法?既然要猜,就大膽些——一百歲!”

“這又大膽了?我猜啊,五十歲!”

最後一個人話音出來,旁邊響起一陣哄笑聲,都說此人太過誇張,世間怎會有這等事。便是當年的逍遙老祖,能渡劫飛升之人,也未有這般成就。

唯獨最先講話之人不言不語。

在意識到這點之後,堂中人逐漸安靜下去。楚慎行與莫浪愁作壁上觀,兩人相對無言。沒了樂生,他們兩個往往趕路兩天、三天,都不會對對方說一句話。

到如今,莫浪愁許是覺得如今狀況詭異,總算開口,笑道:“楚師兄是如何看?”

楚慎行轉動一下手中杯盞,說:“我猜,五十五歲。”

莫浪愁歎道:“倒也太……”

她話音未落。

堂下,那起先講話的人同樣一聲長歎,眼裡綻放光彩,慷慨激昂,說:“正是如此!那位秦仙師,如今不過五十五歲!”

“怎會!”

“這——”

“江山代有人才出啊。”

“老胡,你可莫要亂說!”

“是啊,這話也是可以隨便講的?”

“自然不是。”講話之人像是對周圍人的反應毫不意外,“莫說你們,我第一次聽到此時之事,一樣不敢相信。但我家中有一位叔父,早年拜入歸元宗,正是劍峰弟子,如今還了俗。聽他說啊,這位秦子遊、秦仙師,正是四十年前,劍峰峰主宋真人卜了一掛後,親自前往郢都,收下的弟子。”

“哢嚓”一聲。

這點聲響,淹沒在堂中滔滔不絕的話音裡。

唯有莫浪愁,她看著眼前楚慎行,露出一點好奇的目光。

但楚慎行神色不動,他垂眼,看了看手中碎掉的杯子,也不知時做了什麼,杯盞又再度變回原狀,好像從來沒有碎過。

莫浪愁見狀,知情識趣地閉上嘴巴,繼續喝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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