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喃喃說:“不可能。”
秦子遊手指在酒盞上輕輕摩挲一下,而程玉堂繼續道:“我聯係上阿愁的時候,是有儒風弟子轉告我,阿愁問我如何催熟一株千凝蘭幼苗……”
秦子遊的心跳漏了一拍。
他垂眸看麵前酒桌,還有苦哈哈的白皎,忽然道:“你們尚未和我說起,那凝神丹,究竟是如何煉出來的?”
他此前便發覺了,不論自己怎麼旁敲側擊,想知道楚慎行的具體動向,都隻能得到那一句回答。但如今,新的問題出來,一群醉得東倒西歪的歸元弟子倒是七七八八,說了許多。
秦子遊拚湊他們話中的意思,是:那日屋中,楚慎行察覺秦子遊神魂有損,於是震怒。弟子們在金丹威壓之下,戰栗不敢言,唯獨把莫浪愁和江且歌推了出去……
秦子遊眼皮顫了顫,不動聲色地問,“然後呢?”
白皎搶著接過話頭。他修為低,醉得更快,秦子遊甚至分不清,白小師弟是醉酒還是醉靈。隻聽白皎道:“我聽聞姓楚的,”一頓,“要煉凝神丹,趕忙去看。好哇,他居然連靈火都控製不好!還是我教他……教他……”
說到後麵,白皎的頭開始一點一點,竟像是要睡去了。
秦子遊問:“姓楚的什麼?”
白皎困惑地眨眼。
他張了張嘴巴,可秦子遊沒有聽到任何聲音。
秦子遊又問一遍。
他的心跳更快了,而桌上其他人渾然不覺。
眼見這些歸元仙師醉得醉、倒得倒,逐漸有旁人上來,與弟子們攀談,想要趁亂混出一兩分交情。
秦子遊一眼瞥過去,什麼都沒說。
他肯定地告訴程玉堂:“我這群師弟、師門,恐怕全部念了封口訣。”
以至於想說的話,說不出口。
程玉堂震驚之下,下意識問:“怎會如此?!”
秦子遊輕輕笑了聲,“對啊,怎會如此。”
那天一定、一定,發生了更多事情。
秦子遊心想,如果自己可以回去一趟,用上回蹤陣……
可惜不行。
不過不打緊。到這一刻,隻要把他所聽到的話反著想就好。
無論是師尊,還是師弟師妹們,都告訴他,楚慎行離開吳國,往北境去。
換言之,楚慎行其實就在他身邊。
想到這點,秦子遊茅塞頓開。
隻是還有一個問題。
如果一切真的如他所想,師尊真的不懷好意。那他去找楚慎行的時候,師尊一定會出手阻攔。
他心思一動,想到另一種可能。
“程道友,”秦子遊吩咐,“你且聽我說……”
另一座酒樓上,程玉堂緩緩應道:“我知道了。”
到第二日,收徒大會繼續。
卻偏偏出了變故。
程玉堂又一次出現。這回,他不再是低調地排隊、詢問,而是在眾目睽睽之下,引了一張驚雷符。
那驚雷符威力甚大,將地麵轟出一個深深豁口。而後,姑蘇城中上至修士,下至百姓,都聽到程玉堂質問歸元弟子,自己的道侶如今身在何處
在諸人目光之中,秦子遊緩緩抬頭,對程玉堂說:“程道友這樣講,我確實不明白了。”
程玉堂又說起自己從儒風弟子口中聽聞的消息。
他們一起,演了一場戲。
最後的結果,是秦子遊答應程玉堂,要他去昭陽殿搜尋。
其中還有一個意料之外的收獲。
程玉堂在質問歸元弟子的時候,為扯大旗,說起,自己和劍峰峰主宋真人原是故交。秘境相識,四十年前,還一同參加過雲夢花會。
他說完這話,察覺到,秦子遊看他的眼神都變了。
程玉堂略覺忐忑,想,自己是否說錯了話。
卻聽秦子遊傳音入密。秦小仙師連說了三個“好”字,“既然如此,師尊接待程道友,原是理所應當的事。”
程玉堂一怔。
他花了過會兒時間,才反應過來,秦子遊話裡的意思是,宋安同樣身在姑蘇。
程玉堂的冷汗當即就下來了。
他原先心有疑惑,不知道秦子遊究竟在忌憚什麼。
可如今,有了這樣一個答案,程玉堂心裡難以自製地浮出一個答案。
秦子遊所忌憚的,會是宋安嗎?
這麼一來,阿愁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