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氛熱熱鬨鬨。
“隻是,”其中一個少年咳嗽一聲,深沉道,“雖說魔族不足為慮,但這些年中,人族、妖族之間的衝突倒是愈演愈烈。”
白軟軟豎起耳朵。
他在劇情之中,看到了這部分內容。但係統隻給他晃過一個影子,並未仔細講述。
這會兒還是聽少年們講話,白軟軟才意識到:這話很對。
沒有了“魔族”這個需要共同應對的對手,人族、妖族之間,過往的矛盾再度擺上台來。
人族時常捉妖族煉丹煉器,妖族也不甘示弱,要將人族捉去剖腹取丹,增進修為。
為此,閉關已久的人聖、妖皇都曾經出麵調停,可是收效甚微。
“據說啊,”那個說話的少年見白軟軟感興趣,於是愈發神秘,“歸元宗那位陸宗主,還拿這話,去問過楚尊者。”
“哦?”白軟軟果然問,“楚尊者又是如何說的?”
少年眨巴一下眼睛,略有尷尬,說:“這我就不知道了。”
其他人發出一片噓聲,白軟軟反倒說:“哎,你們不要這個樣子。”
少年聽著這話,臉脹得通紅。
白軟軟柔聲說:“陸宗主醫者仁心,又與楚尊者交好。他拿這話問過楚尊者,我是很信的。”
一群人逛到最後,覺得累了。
白軟軟指了旁邊一間酒樓,提出,不如開一桌酒席。
等上了席,白軟軟又露出遺憾神色。
旁人自然追問。
白軟軟歎道:“我原先想著,咱們是趕不及去歸元宗拜師了,所以來看燈會,也要開開心心的。但方才,說起陸宗主醫者仁心,我又想到此前聽聞的種種歸元之事,到底有遺憾。”
他這麼一說,少年、青年們跟著歎息。
白軟軟說:“好了,不多說,大家喝酒。”
一群人喝酒。
說著說著,不免談起以後的打算。
白軟軟說:“路道友,這一路走來,你數度救我。我對你那一把長刀印象極深,想來便是不拜入歸元宗,你也能有一個好去處。”
“王道友,你醫術高超,妙手回春。”
“張道友,你……”
他一個一個人叫了過去,話音真誠,到最後,歎道:“若非我被妖獸擄走太多次,我們也不可能錯過——”
這句話尚未講完,就被打斷了。
“錯過?”樓上傳來一道嗓音,“不,你們沒有錯過。”
白軟軟聽著,暗暗勾起唇角。
這一切,都在他的預料之中。
倒是被白軟軟說得悲從心來的青年、少年們,直接愣住。
白軟軟揚起嗓音,問:“這位——仙師?為何這樣說?”
他話音落下,隻見一枚玉牌從上方飛出。
“若想拜入歸元宗,便在一盞茶工夫內,趕至東門。”
樓上的聲音說完這句話,便沒有其他動靜。
一群華服青年、少年們麵麵相覷,再看向白軟軟。
白軟軟摩挲著手中玉牌,露出一點疑問,“這上麵兩個字,是‘歸元’否?”
青年、少年們湊過去看。
他們看著玉牌上的兩個字,神思恍惚,隻覺得被巨大的驚喜砸中。
“是了!”其中一個見識廣些的青年喜道,“這正是歸元令!我此前曾經遇到一隊在外執行任務的歸元弟子,他們手中就有這樣的令牌。”
“那難道——”
“咱們要去嗎?”
“去!”白軟軟說。說過之後,又是一頓。
他恭恭敬敬,對著玉牌扔來的方向行禮,口中道:“多謝仙師相助!”
未有回音。
倒是旁邊的青年、少年們又感歎一番,說白郎果真家教甚好,是我輩楷模。
他們給酒樓老板結了銀子。
因一行人上席不久,尚有諸多酒菜不曾被碰過。白軟軟額外吩咐,讓酒樓老板勿要浪費,用這些剩下來的酒菜周濟窮人即可。
說完這些,他頂著一群人讚歎的目光,率先出了酒樓,往東邊的城門去。
一切如錦囊所言,歸元宗的靈梭果然停在這裡。
見到白軟軟一行人的時候,守著靈梭的弟子露出些許詫異,問:“你們是誰?為何要來這裡?”
白軟軟聽了,拿出此前得到的玉牌。
歸元弟子“咦”過一聲,接上玉牌,與自己的同伴咬耳朵。
白軟軟能依稀分辨出他們的話音。
“這是蔣師兄的令牌吧?”
“是了,隻是……”
“發個信符,問問蔣師兄。”
“好!”
歸元弟子們私下講話的時候,白軟軟不急不躁。
他安靜地候在一邊,一直到信符飛走、飛回。
這並非白軟軟第一次經曆修真`世界,隻是每個世界之中,各樣規則都會有些許不同。
如今,他看著化作流光飛走的信符,不禁讚歎:真漂亮啊。
歸元弟子們聽到帶隊師兄的吩咐。
說他的確把令牌給了一隊要去收徒大會的年輕人。
聽到這裡,歸元弟子們半是無奈,半是好笑,把白軟軟一行人帶上靈梭。
跟隨白軟軟的華服青年、少年們忍不住笑道:“這下好了!馮鬆星他們應該還在沒日沒夜地趕路吧?”
白軟軟眨一眨眼睛,說:“這就叫‘山窮水複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
……
上了靈梭,就不必再擔心收徒大會一事。
按照歸元弟子們的說法,他們還要五天時間,基本就能趕到。
白軟軟聽著,一再鄭重道謝。這當中,幾個歸元弟子麵皮微紅,說:“軟軟,你不用這樣客氣。”
白軟軟說:“怎麼不用?若非蔣仙師,若非幾位小仙師,我與道友們在看完花燈之後,就要打道回府,再與歸元宗無緣了。”
歸元弟子們聽著,笑道:“依照你的資質,過不了幾天,就要叫我們‘師兄’。”
白軟軟眨動一下眼睛,笑盈盈叫:“那我先熟悉一下。郭師兄,李師兄……”
歸元弟子們被他叫得暈暈乎乎,白軟軟看著他們對自己的好感度暴漲。
這一切是多麼容易,多麼輕鬆。
當他打著嗬欠,預備入睡的時候,白軟軟又一次想到。
所有人都會愛上他、寵著他,三千世界對他而言不過遊樂場。
他念頭一轉,想:話說回來,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看到主角啊……
白軟軟稍微清醒一些。
他拿著這話,去問係統。
係統照舊問他,是否要買錦囊。
白軟軟說:“買。我說係統啊,咱們能不能出個‘免密支付’?以後3000以下的積分,就不要一直找我確認了。”
對此,係統一言不發。
白軟軟聳一聳肩,也不失望——這並非他第一次向係統提出“免密支付”,也不是第一次被拒絕——打開新的錦囊。
他看著上麵的文字,是說過些日子,楚慎行師徒會回來一趟,與舊友相聚。
白軟軟略有驚喜,笑道:“原來是這樣。係統,你給我挑的時間真好。”
看完錦囊,白軟軟放鬆地睡了。
他就這麼待在靈梭上,一路安安心心、平平順順,抵達收徒大會。
那以後,靈梭上的歸元弟子們和白軟軟一行人告彆。
為首的“蔣師兄”是灑脫不羈的性格,分彆前,特地朝白軟軟笑道:“軟軟,再過些日子,你可要來找我喝酒!”
這話出來,跟隨白軟軟的華服青年、少年們心裡酸不溜秋。
但他們哪裡有資格酸啊。
“蔣師兄”年紀輕輕,已經是金丹修為了。據聞,劍峰的白皎白峰主對他甚是看重。
他們隻能看著白軟軟笑嘻嘻地和“蔣師兄”講話,說:“從前總聽聞歸元巍峨。隻是不知道,上了歸元之後,我要如何尋得師兄?”
“蔣師兄”聽著,一樣笑道:“好說,我給你一枚我的信符。有空的時候,你將信符發予我。”
白軟軟流露出更多驚喜,說:“那咱們就說定了!”
華服青年、少年們等啊等,總算等到白軟軟與“蔣師兄”告彆,再轉頭看自己,用鬆快地語氣說:“諸位道友,咱們既是到了這仙城,便先找地方住吧。”
自然又有一番折騰。
折騰之中,一群人又有意無意地打聽,得到一個意料之中的結果。
原來此前一路的那些人,果然尚未抵達這收徒大會的場所。
這讓白軟軟身邊的青年、少年們總算多了一點暢快。
至於“蔣師兄”,則已經上山,交任務。
等領過本次師門任務所得,他並未離開。
劍峰負責統計的弟子瞅著他,意外:“師兄,還有什麼事嗎?”
蔣文林說:“自是有要事,要報予師尊。”
統計弟子一怔,麵色漸肅。
蔣文林是白峰主的親傳弟子之一,平素裡,雖然看起來沒個正行,但在大事上,從來靠譜。
聽了他的話,統計弟子說:“師尊應該就在峰頂。”一頓,壓低嗓音,調侃似的,“前些日子,是師娘的生辰……”
修真無歲月,修行之人,也很少去講生辰。
但若是心中在乎,便總想找一些理由來辦禮、慶祝。
蔣文林聽著,心頭了然:整個歸元都知道,自家師尊、師娘是自有相互扶持的青梅竹馬,一路走到今天,感情深厚。
他笑道:“我知曉了。”
三刻之後。
劍峰峰頂上,白皎問蔣文林:“你確定?”
蔣文林神色凝重:“正是。徒兒聽到此人的嗓音,心中便動了幫他們一把的念頭。等到見了此人,更是心生親切。往後,短短數日,弟子就幾番想要與此人結為道侶、共求長生。”
白皎聽著,眉尖慢慢擰起。
他看向身側的道侶,程雲清道:“聽起來很像。”
蔣文林再說:“弟子愈有這樣的心思,就愈覺得古怪。再往後,弟子忽而想起,百年前,歸元宗的新弟子中一樣出過一個這樣的人。”
那個時候,他修為未有現在這麼高,也並不知曉那個弟子的具體狀況。隻曉得楚尊者回來一次,再離開時,那個人就不見了。
蔣文林:“當時弟子就出了一身冷汗,如今趕忙來報予師尊。”
白皎聽過,吐出一口氣,語氣微沉,說:“好,我知曉了。”
蔣文林還是憂心忡忡,問:“師尊,要將此事報予楚尊者嗎?”
白皎聽著,眼神一晃。
對於楚慎行如今的修為境界,他和雲清其實一直有一些猜測。
報予他嗎?
恐怕這個時候,楚慎行已經聽過全場
聽了徒弟這話,白皎咳一聲,說:“這件事,你以後不必多想。”
蔣文林倒是不覺得師尊將自己排除在要事之外,而是深以為然,說:“弟子也這麼覺得。如今我們隻見了數麵,我就這般……若是再見幾次,弟子豈不是要為他放棄大道?”
這可不行!
白皎聽著,笑道:“好了,下去吧。”
蔣文林“嘿嘿”地笑了下,離開峰頂。
隻留下白皎和程雲清。
白皎往天上瞄一眼。
程雲清見狀,忍俊不禁,說:“你這是做什麼?”
白皎說:“我不過是……哎呀!”
話音未落,他麵前擺著的那杯靈茶忽然顫動。
茶水從杯中溢出,落在桌麵上,緩緩凝成一行字。
白皎看在眼中,神色漸肅。
過了片刻,他與程雲清一同應道:“是,楚道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