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了太宰的邪(1 / 2)

在港口黑手黨名下的酒店休息了一晚, 吃飽睡足的一日一殺準備出發前往總部。與他同行的是休整完畢的芥川龍之介,以及他的直屬部下樋口一葉。

去之前一日一殺沒忘給廣津柳浪打聲招呼,對方昨天夜裡就向森先生彙報過情況, 所以這通電話是為了確認森先生是否有空見他。得到肯定答複後, 一日一殺才開始動身。

黑色的轎車外形低調, 彙入上班高峰期的車流中絲毫不顯眼。不到十分鐘, 三人便抵達了目的地。

從地下停車場搭乘電梯一直上行到頂樓,上一次踏入這棟大廈還是四年前的事。樋口一葉在中途下了電梯,她的辦公室在其他樓層。於是留下相對無言的一日一殺跟芥川龍之介,兩人都沒有開口的意思。以前他們的相處模式便是如此,如非必要,沉默更符合他們的性格。

‘叮——’

電梯在二十九層停下, 芥川龍之介率先走了出去,一日一殺緊隨其後。通往Boss辦公室的走廊給人的感覺十分陰森,昏暗的壁燈隻能照亮附近一小部分空間。地麵鋪有顏色豔麗的地毯, 圖案充滿了異國風情。兩邊的牆壁上每隔幾米便掛有一幅油畫,一日一殺在這方麵不是很懂, 所以也辨認不出作畫人是誰,以及是否是真跡。

在那扇就差貼上‘我很貴’三個大字的雕花木門前, 幾名身穿黑西裝的男人負手而立。他們每個人的腰間都鼓囊囊的, 一旦遇到外來者入侵, 隨時可以掏出重火力武器掃射敵人。

廣津柳浪已經等候多時,他就站在了幾名保鏢的身前不遠處。

“一日君還請稍等片刻。”

“好的。”一日一殺並不意外,眼看著芥川龍之介獨自走進那間屋子, 不知為何,他總覺得這家夥就像一隻闖入巨獸之口的小白兔。

……額,錯了,應該是黑兔子才對。

廣津柳浪的眼神瞬間變得有些微妙,芥川龍之介——港口黑手黨有名的大殺器,用兔子來形容……是不是哪裡不對?那些死在羅生門下的家夥會哭給你看的。

“= =啊,抱歉,不小心說出來了嗎。”一日一殺麵無表情,用棒讀的方式說出來的話完全聽不出抱歉的意思。

“對了,我一直覺得廣津先生很適合當管家呢,有沒有考慮過跳槽?”

難道他的穿著打扮真的很像管家?廣津柳浪欠了欠身笑著說道。“承蒙賞識,目前並沒有這個打算,我將與港口黑手黨同在。”

“這麼久不見,一日君還真是無情啊~,好不容易來一趟,還打算挖我牆角?”

“嗯嗯嗯!林太郎說得沒錯!”

有著精美雕花的大門被人由內而外打開,芥川龍之介一臉無語地走了出來。不過他也沒有多說什麼,隻是丟給一日一殺一個好自為之的眼神就直接走人。

……哦豁,完蛋,被聽到了。

一日一殺眼神死。

“森先生。”門被下屬關上,一日一殺站在空曠的大廳裡,目不斜視地盯著腳下一小塊地板。這間辦公室直接占據了一整層的麵積,但室內隻放了一張歐式長桌以及兩張紅絲絨古典高背椅,與簡約奢華的裝修風格相得益彰。

用來照明的隻有一座燭台,蠟燭的微弱火苗在半空中靜靜燃燒,不時響起輕微的‘劈啪’聲。一個金發小蘿莉直接坐在了桌子上,手裡握著蠟筆對著一張白紙進行塗鴉,旁邊的花瓶裡插著一捧嬌嫩的,與她白皙的肌膚極為相稱。

隻見森鷗外在一個小巧的屏幕上按了一下,玻璃外牆的隔離裝置漸次收起。雨過天晴,明媚的陽光肆意地闖入室內,將籠罩其中的昏暗一掃而光。從黑夜踏入白天,過度的時間短到可以忽略不計。一日一殺隨之抬頭,窗戶外麵就是蔚藍的天幕,那純粹的藍似乎觸手可及。

哇哦。

一日一殺麵無表情在內心發出一聲讚歎,每次看到這幅畫麵都覺得森先生不愧是港口黑手黨的Boss,深諳裝逼之道。

“一日君。”森鷗外雙手交疊,純白的手套一塵不染。他帶著笑意看著長桌另一頭的少年,比起四年前,現在的小家夥有了不少變化。隻不過……當初那個令他感到驚豔的個性終究還是出問題了。

從某方麵來說,世界是很公平的。強大的異能力就會有與之相伴的風險,名為‘一日一殺’的個性在覺醒之時就埋下了隱患。該慶幸它的主人不是一心渴望力量之人,在最開始的那幾年不去使用它,實乃明智的決定。

“近來可好?”

一日一殺背在身後的手指僵硬了一瞬,僅僅是跟這人共處一室,他都會感到一股直衝腦門的寒意,哪怕對方並沒有打算對他做什麼。

“還不錯,森先生呢?”

“我嗎?”森鷗外微微前傾,瘦削蒼白的下巴抵著交疊在一起的指節。“雖然少了一位優秀的部下十分令人難過,不過——看到一日君如今的成長,我很高興。”

一日一殺乾笑兩聲。“您說笑了。”

“沒有喲。”森鷗外從椅子上站起,朝著玻璃牆走去。貼合身形的黑衣裝,外麵罩著一件立領長袍。隨著他的走動,鬆鬆垮垮搭在肩上暗紅色長圍巾被氣流卷起一角。及膝馬靴踩在地板上,發出輕微的響動。

或許是氣場太過強大的緣故,一日一殺以前從未意識到眼前這個男人的身體過於消瘦,膚色也是常年不見陽光的蒼白。他就那麼靜靜地站在天幕之下,背景是大片顏色豔麗的異國裝飾,讓他整個人看上去有種頹靡的美感。

是的,雖然形容得不太到位,但此時的森鷗外,確實讓一日一殺感覺到了非人的美。就像他記憶宮殿裡的那些妖物,舉手投足皆可蠱惑人心。

“一日君,覺得這座城市怎麼樣?”

一日一殺上前兩步,在距離森鷗外五米遠的地方站定。初升的朝陽不過分刺眼,給人一種溫柔的錯覺。

“很漂亮。”

森鷗外側頭看向一直都把他當成洪水猛獸的青澀少年。“沒了?”

“隻是一座普通的城市。”一日一殺依然是那副麵無表情的樣子,言語也沒有表露多餘的感情。在不使用記憶宮殿的情況下,他的情緒少得可憐。

“暴力、冷漠、笑容、溫暖,有黑夜,有白天,也有黃昏。相似的城市在全世界任何一個國家都能找到,沒什麼特殊。”

森鷗外想了想,似乎對這個說法很滿意。“不考慮留下來?”

一日一殺所代表的並不隻是單一的個體,他的背後還有其他勢力糾纏交錯。當然,就算隻是一日一殺個人,森鷗外也希望對方能真正加入港口黑手黨。那種每天都能帶來驚喜的能力,就像一個百寶箱,永遠也不會膩。

“抱歉,森先生。”一日一殺暫時沒有正式加入某個組織的打算,先不說他自己的事情還沒徹底解決,就算要找個地方安定下來,港口黑手黨也不是他的首選。畢竟,他跟跡部財閥還有一紙合同在。他喜歡安靜,做一個科研人員沒什麼不好。橫濱太熱鬨了,岌岌可危的平衡隨時可能打破。

“如果您需要的話,隻要時間上不衝突,您可以派人聯係我。”

森鷗外微微勾起了唇角,深紫色的瞳孔中帶著些許笑意。映入眼底的白衣少年有意無意地在排斥這個世界,渾身上下寫滿了疏離。那過分冷漠的態度並非出自本心,而是能力的副作用。隻需要輕輕推一把,這個矛盾的綜合體就將陷入萬劫不複。

“嗬~,報酬呢?”

“老樣子就行。”一日一殺說。

“我記下了。”說完,森鷗外轉過身,麵朝一日一殺站定。玻璃牆外灑入的陽光沒能驅散少年周身的冷意,他把自己隔絕在世界之外,死死地抓住最後一分理智。

“一日君,港口黑手黨隨時歡迎你的到來。你應該知道,我很欣賞你,不止是能力。”

“謝謝。”一日一殺微微躬身,這個動作直接讓他錯過了森鷗外眼底的審視。

“說起來,你是被太宰君騙來的吧。”森鷗外歪了歪頭,一個年過三十的男人做出這個動作卻絲毫不顯得突兀。他發自內心覺得人類確實是這個世界最有趣的物種,明明最開始大家都是動物。

“我希望一日君不要插手呢。”

“您指什麼?”一日一殺話音剛落,一旁的玻璃幕牆整個炸裂開。飄飛在半空中的碎片如同紛紛揚揚的雪花,一樣的晶體剔透,一樣的看似無害。

出門前並沒有抽取能力的一日一殺沒忍住低咒一聲,拔出腰間的村正將直衝麵門的玻璃一一擋下。另一邊的森鷗外比他遊刃有餘的多,隻見男人手裡拿著一把精巧的手術刀,隨著手腕翻轉,那些零碎根本沒能靠近他周身一米處。金發小蘿莉正安靜地待在他身後,小手捏著長袍的一角。

——這也在您的意料之中嗎,森先生。

一日一殺緊了緊握刀的手,一般情況下麵見Boss,門外守著的下屬會提醒他卸除武裝。

敵人並不打算留給他思考的時間,一股極具壓迫感的力量正朝著這棟大廈襲來。一日一殺也顧不上時機是否恰當,直接將手機具現化出來,再按下了抽取按鈕。

以往並不覺得漫長的過程在這一刻顯得格外磨人,一日一殺退到走廊裡,原先留在那裡的人已經不見了。這種時候絕對不能搭乘電梯,二十九層……也太難為他這個體力廢了。

等等——

一日一殺隻覺得腳下一空,整個人便開始往下墜。

此時他的手機屏幕上出現了一個身形嬌小的藍發少女,長長的發辮被分成兩股,編成魚骨狀甩在身後。她的穿著打扮十分惹火,熱褲網襪馬丁靴,祥雲紋刺青遍布整個右半身。左肩扛著一個鯊魚模樣的火箭炮,腰側是一挺有著兔耳裝飾的機/槍,皮帶上掛滿了子彈,表層閃過的金屬光澤給人一種不寒而栗的威脅感。

暴走蘿莉,Jinx。

戰鬥記憶隨之湧來,一日一殺露出一個癲狂的笑。與Jinx一模一樣的武器被具現出來,炮口朝下,開火——

“Boooooooom——!”

槍/炮交響曲演奏完畢,憑借著火箭炮的後坐力,一日一殺算是安全落地。他甩了甩痛到失去直覺的右臂,麻煩死了。

“嘖,就不能來個更實用點的能力嗎。”

在半空中連續開炮,他脆弱的肩膀可承受不住這股衝擊。

檢查了一圈周圍的情況,切口平滑,港口黑手黨的總部大樓被人憑空削去了二、三、四……沒等一日一殺數完一共消失了幾層樓,身後便傳來了熟悉的腳步聲。

“這可真是大手筆呢。”森鷗外抱著金發小蘿莉,用充滿戲劇色彩的口吻感歎道。

一日一殺身形一僵,他現在的情況不太方便繼續留在這裡。向森鷗外匆匆告彆後,便跳下隻剩十幾米高的‘原大樓’。將火箭/炮換成了輕機/槍,後坐力雖小,但也足夠了。

連番射擊後,一日一殺降落在一條小巷裡。他翻身落地,後背緊緊貼在長滿青苔的磚牆上。武器化作光點,空出來的雙手死死抱住了頭。

暴走蘿莉……名副其實的惡黨。

被稱為人形自走軍火庫的她生來就愛不計後果地搞破壞,前十幾年的人生可謂劣跡斑斑。不僅喜歡混亂,還熱衷於親手打破城市的寧靜,所到之處必定會留下大片炫目的火光與爆/炸。即使有皮城執法官跟皮城女警的存在,但這兩位幾乎從未成功阻止過Jinx。

性格衝動任性,精神狂躁,時刻踩在理智與瘋狂的分界線。她的日常就是四處作案,人類發出的慘叫讓她心生愉悅。

法律無法製裁她,活得像個瘋子。

對了,關於瘋子這一定論,她還有醫生開的證明。

幸好一日一殺並不是第一次抽到這種類型的人物,短暫的失神過後,他稍微放鬆了神經。仰頭靠坐在牆角的少年,表情從扭曲逐漸恢複平靜,目之所及是飄著幾朵白雲的蔚藍天空。不遠處的街道上傳來嘈雜的人聲,偶爾還能聽到有從事傳媒業的人員在激烈地討論著此次事件。

“我真不是一個喜歡遷怒的人,對吧,加菲。”

“您說的沒錯,少爺。”擱置在膝蓋上的透明款智能機屏幕閃了一下。“少爺,襲擊的人正位於港口兩公裡外的海上,一座豪華遊輪。”

“報告具體方位,加菲。”

“東北四十五度,順風。”

一日一殺用半廢的右臂支撐著站起,身上乾淨的衣物早就染上了各色汙跡。他舔了舔乾燥的唇瓣,呼吸變得急促。

“熱身完畢,送點回禮吧。”

超究極死神飛彈,卷起熾熱的風浪直衝兩公裡外的遊輪。理論上來說,Jinx的這個技能的射程是無限,除非飛行途中撞到了其他物體。這個物體可以是人類也可以是建築之類的死物,然後它就會產生範圍性的爆/炸,威力隨著距離的增加而增加。

五秒過後,一聲劇烈的爆/破聲響徹天際。火光與黑煙在海麵上升騰而起,就像戰時的狼煙,昭示著戰鬥開始,也將帶來不詳。

一日一殺從褲兜裡掏出一顆黑色的藥丸,拋入口中。那濃鬱的腥臭味讓他沒忍住乾嘔了幾聲,估計未來幾個小時內他都會處在味覺失靈狀態。

雖然惡心了點,但它的效果跟味道一樣強悍,被能力反傷的右半邊身體在短短幾秒內徹底恢複。事實上,這本來是給芥川龍之介準備的。不過那時候他抽到了螢草的能力,讓對方逃過一劫。

打車回到昨晚入住的酒店,房間裡已經有一個人等在那,一日一殺順手將門帶上。

“廣津先生,又見麵了。”

“一日君。”

打過招呼,一日一殺穿過客廳走向臥室,衣櫃裡有昨晚樋口一葉給他準備的乾淨衣物。款式是他不怎麼喜歡的襯衫加黑西裝,不過有人幫忙準備就不錯了。

“很合適。”看著重新出現的少年,廣津柳浪帶著笑意地誇讚了一句。

確實合適。

一日一殺身高173公分,黑發綠眸,樣貌是那種非常乾淨的美少年。正裝打扮的他看上去多了幾分成熟感,殘留的青澀又帶著彆樣的誘惑。

“是森先生有什麼吩咐嗎。”

“是的。”廣津柳浪點了點頭。“Boss交代過,希望您儘量不插手這次組織的糾紛。”

“哦。”一日一殺走到落地窗前,拉開厚重的窗簾。借著樓層的優勢,兩人都能清楚地看到一具遊輪的殘骸飄在海麵上。“可我剛剛就動手了。”

廣津柳浪沒說自己已經得到了下屬的彙報,隻是輕歎一聲。

“Boss還說,如果您打算加入進來,要保證絕對的‘公平’。”

公平?一日一殺思考著這兩個字所代表的含義。是指Guild跟港口黑手黨?不,不對,他差點忘了武裝偵探社。有外來組織入侵橫濱,武裝偵探社絕不會坐視不管,這件事還牽涉到了人虎,甚至異能特務科也會插手。

作為這個城市的‘白天’,異能特務科有何打算?

“麻煩您跑一趟,我明白了。”一日一殺朝廣津柳浪丟去一個小巧的玻璃瓶,這是之前給芥川龍之介用過的那種強效止血劑。

“這東西,是當年照顧我的謝禮,請務必收下。”

“那我就不客氣了。”廣津柳浪將玻璃瓶貼身放好,欠了欠身離開了。

……

……

Guild已經徹底進駐了橫濱,戰鬥一觸即發。一日一殺本想就此離開,被波及的仇也算是報了。加菲查到的情報表明他當時發射的那枚飛彈直接命中了遊輪,Guild的成員雖然沒有死,但其中有三人受傷,兩輕一重。既然如此,他就沒有理由繼續待下去。

隻不過,事情沒那麼簡單就結束。

一日一殺出了酒店,沿著加菲製定的乘車路線來到了一個十字路口,接下來隻需要朝著右前方的馬路再走一百米就能到達一個長途巴士站。鑒於Guild目前的活動範圍在海上,他就沒打算坐遊輪回去,長途巴士有直達雄英市的車次。

結果剛走兩步,周圍的環境就徹底變了樣。原本車水馬龍的大街,擺滿商品的櫥窗,都統統消失不見。一日一殺退到靠牆的位置,環視一圈。這是一間類似小孩子玩具屋那樣的房間,充滿了童真童趣。五顏六色的氣球,彩帶飄在半空,地上還有不少洋娃娃。

離他最近的幾個人正是之前走在他旁邊的上班族,男人西裝革履,女人妝容精致。不過,現在他們都處於一種慌亂的狀態,嘈雜的議論聲中夾雜著幾聲尖叫。

普通人的第一個想法就是被綁架了,但這種綁架方式也太過玄幻,眨眼的功夫就換了一個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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