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的時間有點漫長, 終於輪到第四批,和謝糖一組的同學魚貫而入,都十分緊張, 生怕晚了一秒。謝糖跟在後麵,走進去。
操作室有點類似於實驗室, 窗簾拉開著,夕陽灑進來,照在幾排操作台上。集訓助手在操作台附近轉悠, 給學生打分。而兩個前導師坐在前麵的座位上, 正在品嘗先前幾批已經完成了的作品。
謝糖走到貼了自己名字的操作台前。
麵前分類整齊地擺放了各種東西,柴鹽醬醋放在右上角的透明箱子裡,甜品模具在左上角的箱子裡,而一些原材料則被放在麵前的箱子裡。
她雖然知道徐茜會乾出什麼事來,卻無法辨彆對方到底把防狼噴霧放在了哪個箱子裡。
猶豫了下,謝糖掏出自己隨身帶著的膠帶。
在向導師提出換操作台之前, 她要先把徐茜碰過她的操作台的指紋證據采集下來,以防萬一。然後避開一段距離,用挑杆挑開每一個原料箱, 呈去給導師看,讓導師找出惡作劇的人。
其中一個助手見其他同學都慌忙開始了, 而謝糖還不緊不慢, 不由得有點為她擔心, 走過去低聲道:“謝糖同學, 怎麼還不開始?隻有半小時哦。”
女生看起來柔弱, 他自然而然地以為,可能像是擰不開瓶蓋一樣,打不開材料箱。
於是,他多此一舉地伸出手去,打算幫謝糖將麵前的箱子打開。
謝糖瞳孔縮了下:“彆!”
在那一瞬,走廊外瘋狂奔跑的聲音響起,木地板的走廊上,回蕩聲格外穿透。
外麵發生了騷動,操作室裡誰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隻聽後門陡然被拉開。
“吱呀——”急促一聲。
夕陽照亮外麵的走廊,有個高大的身影逆光跑進來。
謝糖正拉著年輕的助手急促地退開,助手不明所以,隻聽到箱子裡“哢嚓”一聲,好像彈出了個什麼東西。
“喂。”一件黑色禮服外套猛然丟了過去。
箱子被兜在外套裡,彈出來的噴霧瞬間將價值不菲的外套濡濕。
助手還沒反應過來這是怎麼回事,不解地回過頭,高個子男生麵帶怒氣,白襯衣汗水涔涔,漆黑額發全被打濕。
他顧不上擦汗,走過去拎起被禮服蓋住的材料箱,毫不猶豫地扔進了操作室後麵的垃圾桶。
“你乾什麼?”助手還沒反應過來。
“我乾什麼,你乾什麼,都不檢查一下箱子有沒有被人動過手腳嗎?”陸晝氣急敗壞。
助手被吼得一愣一愣的,這個突然冒出來的人是誰。
操作室內考試的人全朝這邊看了過來,打開的後門處更是聚集了一群人,震驚地看著陸晝突然出現在這裡,議論道:“怎麼回事,他不是今天下午文藝彙演的開場演講嗎?難道已經結束了?”
雖然事情沒有按照計劃進行,但到底人沒事,證據也有了。
謝糖鬆了口氣,抬起眸子,看向後門處。
徐茜見意外一個接一個,恨恨地咬了咬牙,盯了她一眼,消失了。
助手這才反應過來,方才差點彈出來傷到人的東西是什麼,他心頭一緊,看向謝糖,見謝糖沒事,才匆匆走到導師那邊去,說明這邊的情況。
*
陸晝漆黑眼睫掛著汗水,喘了口粗氣,站在謝糖麵前,視線上下掃著她。
想到了什麼,他有些得意地挑了挑漆黑的眉梢:“我是不是救了你一回?你是不是該感謝我?”
“……”謝糖看了眼被他暴力地扔在垃圾桶的操作箱,有點無奈地想,他沒出現的話,自己也不會有事……
真是多此一舉。
她回到操作台前,開始用剩下的材料製作作品。
陸晝賴著沒走:“一句謝謝都不說嗎?”
謝糖敷衍道:“謝謝你。”
陸晝抹了下額前的汗水,眸中透出幾分笑意,得意道:“既然這樣,你考試完後,請我吃飯。”
“不請,我又沒讓你救我。”
陸晝笑意微微凝固:“又不會讓你請很貴的,就學校門口,十幾塊錢一碗。”
“不去。”
陸晝沉沉道:“我請。”
“不。”
陸晝終於有些惱火了,他站直了身體,抿唇看著少女冷漠的側臉,不知道為什麼謝糖對待自己像是對待什麼洪水猛獸,從頭發絲都透出冷淡和不急人情。
一而再再而三。
在這麼多人麵前被拒絕,他是有點傷自尊的,甚至有點委屈。
他千裡迢迢趕過來,白襯衣被汗濕,黏在後背上非常不舒服,抹了發膠的頭發也淩亂無比,異樣狼狽,隻是得到了她一句“不去”,連多餘的一個眼神都沒有。
即便是多一句敷衍的“考完再說”,也不會讓他現在心裡這樣窩火和難受。
他臉色有點難看,終於轉身就走。
*
後門處還堵著一群人,用震驚的視線看著陸晝被拒絕,陸晝身上還穿著白襯衣禮服,看起來簡直如同從彙演典禮上逃出來的一般,當然,現在已經因為汗水而皺巴巴了。
“看什麼看?”陸晝睨他們一眼,眉弓下擰著怒氣。
人群頓時不敢再盯著他看。
陸晝本打算撥開人群怒然離開,可不知為何,心裡陡然又泄了口氣,謝糖又不會追出去追他,他走了,也就隻是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