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整個陸家,沒有一個人想讓自己繼承。而之所以這麼多年對外宣稱自己是陸氏繼承人,將自己捧上天之驕子的位置,隻是因為,陸家需要一個靶子。
他陸晝,來當這個靶子再好不過。
當時他固然驚慌、刺痛,但首先做的,還是冷靜下來,保護好屬於自己的東西。
於是他查來當年陸建衝與陸項英母親在一起過的證據,丟在陸建衝麵前,讓陸項英哪兒來的滾回哪裡去。
當時陸氏正遇一些危機,陸建衝怕他的不堪過往暴露出去後,受到影響,再加上老爺子剛去世,陸氏不穩,於是他厭惡地瞪著自己,還是暫時放棄了將陸項英認回來的想法。
而現在,他無所忌憚。
遺產還沒真正落到自己手裡,那份遺囑還未生效,他還有機會廢掉自己。
陸晝並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要被母親拋棄,要被親生父親當成一個籌碼,一邊利用著,又一邊厭惡著。
這三年來,他想過,可能陸建衝最後,並不會做到那一步,可能隻是自己揣測太過。他到底是存了一絲絲希望的。
但他錯了,陸建衝的確為他另一個兒子做到了這一步。
陸晝吸了口氣,血液涼透。
他拉來一把椅子,沒什麼表情地坐在陸建衝對麵:“都到這個地步了,就彆再假惺惺地父慈子愛繞圈子了,開門見山吧。這次宴會,倘若你就要宣布陸項英的身份的話,那麼,你打算讓我讓出多少給你的寶貝兒子?全都拱手相讓?或者,換句話說,你打算施舍給我多少?”
陸項英站在一邊,被自己這個還穿著校服,可言語犀利完全不似少年的堂弟驚了一下。
陸建衝表情也有些難看:“你怎麼說話呢?”
但是既然陸晝主動提起這個話題,他便以為陸晝這是在示弱,他原先以為自己這個兒子有野心,勢必會為他自己爭一爭,因此還做了許多準備。
但若是陸晝主動放棄,舉手投降,那麼,事情倒是好辦了,無非花點錢打發而已。
於是他又緩和了神情:“我是為你考慮,項英性格穩重,顯然更適合繼承陸氏,而你,即便沒了陸氏,也不用懊悔,你名下不是還有幾套房產麼,足夠你這輩子花了,要是你還不夠,等那些股東全都支持項英後,我會再撥給你百分之二的股份。”
陸晝冷笑:“爸,你真挺大方的,老爺子留給我的陸氏百分之六十二,一眨眼到你手裡,就變成百分之二了。”
被接二連三嘲諷,陸建衝已然不悅。
他冷聲道:“陸晝,你要清楚,陸氏不欠你什麼的,當初能讓你當這個繼承人,現在也能收回來。”
“是了,陸家當然不欠一個活靶子什麼的,陸家早就在彆處培養了一個上等的正品,我隻是拿來擋刀子的廢品。”陸晝諷刺地笑道:“行,那記得多分我幾分股份,市中心那個樓盤我也要了。”
陸建衝猛然一愣——
本以為要在陸晝身上大費乾戈,可陸晝怎麼突然,難不成是妥協了?
陸建衝雖然不喜歡這個兒子,卻是對這個兒子再了解不過的,這少年想要得到什麼,一定不擇一切手段,千方百計都要得到,怎麼可能輕而易舉地放棄?
更何況,他要是放棄了,自己的後手還需不需要使了?
這次必須一次性杜絕所有後患。
陸晝當了陸氏這麼多年繼承人,雖然尚且年少,但在股東那邊也有一些人脈。就這樣讓突然出現的陸項英取代他,一定會在內部引起騷動和不滿,敗壞自己的名聲。
但倘若,是他不能再當這個繼承人呢?
陸建衝正狐疑、思慮之際,陸晝卻像是沒心思再虛與委蛇,站起身來,轉身便走。
轉過身來後,陸晝臉色一下子沉了下來,漆黑的眸子深不見底,遺囑還被控製在陸建衝手裡,他還沒有任何籌碼,他必須得想辦法儘早找到那份還未公證的遺囑。
陸項英也跟著走到門口:“小晝,我送你回學校。”
樓下那麼多人看著,陸晝氣衝衝地上來,又獨自下去,想必會議論紛紛。還未成為陸氏的繼承人,陸項英不想留下口舌。
“等等,項英,有司機,你送什麼?”陸建衝卻倏然站了起來。
陸項英有些茫然,回頭看了陸建衝一眼,笑著道:“沒事,我送送弟弟,馬上就回來。”
說完,他就跟著陸晝下了樓去。
陸建衝卻猛然急了起來,到窗口看了眼下麵的車,車牌號的確是自己安排好的那輛沒錯。他是想讓陸晝這次躺進醫院,順理成章讓出位置,卻沒想到陸項英非要送人,淌這一趟渾水。
他皺著眉,對樓下的小趙做了個“取消”的手勢。網,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