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某個角度來講,小時候的陸晝,父親討厭憎惡他,是因為母親,母親將他推得遠遠的,是因為他冷漠的父親。
陸晝眉宇間不耐煩毫不掩飾:“沒什麼事就先回去吧,我要上樓了。”
陸建衝怪異地看著自己這個兒子,他彎下腰,忽然從垃圾桶將那張半個多月前顧婉之拿在手裡拂拭,而被陸晝扔進垃圾桶裡的相冊拿了出來,嘲諷地笑了下:“你母親又來過?”
陸晝幾乎不在客廳待,而這相冊保姆也做不了主,不知道該不該扔,又不敢從垃圾桶裡拿出來,於是隻好一直讓它待在這裡。
陸晝奪過相冊,死死攥著,手指青白,盯著陸建衝的眸子沒有溫度,令人發寒。
“不要碰我的東西。”
陸建衝:“這是你的?不是你母親帶來的嗎?她一走了之還留下相冊,想讓你惦記她嗎。”
陸晝死死盯著他,竭力控製自己的怒火:“不關你的事。”
陸建衝哪裡可能不知道陸晝最近也有所活動,在試圖拉攏一些以前站在顧氏那邊的老股東?方東的態度就說明了一切,自己讓陸項英去拜訪他,他卻閉門不見,是徹底變成了陸晝派!
上一次失手,讓陸建衝滿肚子火,看自己這個兒子越來越不順眼——
明明可以拿上幾個億,遠遠走開,為什麼非要來和陸項英搶?!
他忽然道:“小晝,是時候讓你知道當年的真相了。”
陸晝煩躁道:“什麼?你到底有什麼事,如果真想待在這裡的話,我今晚出去住就是。”
他拎起書包扭頭就走,右手還緊緊攥著著相框。
而陸建衝仿佛是故意要撕開傷疤,故意要讓陸晝在這種博弈的時候,徹底亂了心神,他扯起嘴角,淡淡道:“我一直沒告訴你,當時並非你母親要綁架你,而是想帶你走,可陸家怎麼可能讓她帶你走?將你搶回來以後,便限製了她的自由,隻允許她三年來看你一次。你那時年幼,留下了心理陰影,嚇得什麼都不記得了,為了讓你恨她,討厭她,才告訴你,她不要你了,為了和彆人遠走高飛,才綁架你勒索最後一筆……”
話還沒說完,猛然被回過身來的陸晝掐住了脖子,抵到牆上去,陸晝渾身發抖,眼睛發紅,怒意滔天道:“陸建衝,你說什麼?!”
陸建衝沒想到這毛頭小子手勁這麼大,差點沒喘過氣去,同樣惱火道:“你反了嗎?我剛才說什麼,你真沒聽清?”
一拳頭狠狠揍到他臉上。
陸建衝的那張臉頓時高高腫起。
吊頂的燈都被震碎下來,砸在茶幾上四分五裂。
陸晝眼中全是狠意和戾氣,他這一刻,真恨不得殺了這個人,他的確記憶很模糊了,那時他才幾歲?才七歲,在黑暗的屋子裡,嚇得全身發抖,他隻記得,顧婉之抱著自己,安慰自己在過一陣子就好了,再過一陣子就可以逃出去了……
可——
是了,如果真的存在那個所謂的和母親私奔的男人,為什麼自己記憶裡從來沒有那個男人和母親同時出現在那個關自己房間裡的場景?
是母親將自己藏在一處地方,為了避免陸建衝找到。
陸建衝生下自己,卻不願意母親帶自己走,因為自己還有利用價值,還得為他寶貝兒子鋪路。
他從來都怨恨顧婉之放棄了自己,拋棄自己獨自逃走,可是,原來不是,原來是自己忘掉了她,一直在刺傷她。她被限製自由,三年才能來見一次自己,怕自己在陸氏的處境,所以每回也並不敢對自己說當年的事情。
她寧願自己恨她,也想自己過得好。
原來還是有人愛自己的。
陸晝渾身發冷,牙關顫栗,猛然揪起陸建衝的衣領,又咬牙切齒問:“限製她自由是怎麼回事?你們把她關起來了?”
“說,關在哪裡?”
隱隱中,陸晝傷過的後腦勺陣陣發痛,一些記憶碎片紛湧而來,為什麼他覺得,此刻這殘忍的一幕似曾相識?他仿佛也在另一個世界,將陸建衝這樣發狠地摜在牆上。網,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