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完這一切,她鼻尖都快滲出汗水來了。
陸晝半垂著眸子看著她,心口微微跳了一下,忍不住道:“我之前做了一個夢——”
謝糖見他一聲不吭,突然開口,是想轉移注意力,以免過於疼痛,便隨口接道:“什麼夢?”
陸晝不知道從何說起,可他反反複複做起那個夢,導致那個夢幾乎像是什麼心病一般纏著他,他看著謝糖,忽然就想問一問,於是啞著嗓子道:“夢見一場海嘯,我在海裡漂著,快死掉了,然後——”
話還沒說完,謝糖神情猛然緊繃,有幾分不可思議地看著他。
陸晝錯誤理解,以為謝糖這神情是——你怎麼這麼輕浮,編造話題的方式這麼隨便麼——也是,說出來誰都不會相信,誰會反反複複地做一個相同的夢,陸晝隻好住了口,改口道:“我隨口說的,你不要放在心上。”
謝糖簡直不知道該說什麼,皺了皺眉,決定不去管:“隻是一個夢而已。”
“也是。”陸晝喃喃道,笑了一下,“對啊,隻是一個夢而已。”
陸晝沉默了下,問:“你最近還好嗎?”
謝糖卻站起來,將沾血的臟汙繃帶裝進藥袋子裡,一並扔進旁邊的垃圾桶裡,轉而道:“你腿傷不要淋雨了,找老板借一把傘,附近有酒店,先去換衣服吧。”
陸晝點了點頭:“好,謝謝。”
謝糖神情複雜地望著陸晝,也不知道該說什麼,轉身離開了。
她走後,陸晝呼出重重一口氣,疲憊地靠在牆上,半閉著眼睛。
他本以為謝糖見到自己,會轉身就走的,可是沒有,她留了下來,給自己換繃帶包紮傷口。
但同時,陸晝心底也自嘲了一下,他很清楚,謝糖隻是看不過去自己如此狼狽而已,也隻是因為上次自己在她被推下去時救過她而已。而並沒有其他任何原因。他隻是一個,被拒絕過無數次的人。謝糖不喜歡他。
其實,如此狼狽,陸晝最不想讓看到的人就是謝糖,可偏偏不知道為什麼,就像是本能和下意識一樣,他走到了她家附近……
但現在自己,好像也沒有資格去喜歡她。
陸晝頃刻間疲憊至極,再沒有心思去想太多。
必須振作起來,他揉了揉眉心,心想,還有一大堆事情等著自己去解決。
……
謝糖回到一直在街角邊等待自己的謝家的車子裡,沉默不語,她也同樣感覺,陸晝這兩個月來變了很多,除去身形單薄了些,眉宇間多了幾分疲憊之外,好像也成熟了很多,眸子裡多了很多沉重的心事。
而那些心事,認識了他兩世的自己,都看不懂,窺探不出。
上一世謝糖見過陸晝驕傲飛揚的少年時期,也見過陸晝沉默冷鬱的青年時期,但好像,並不知道他是在哪一個時刻性格發生變化的。
中間她有幾年並沒見過他,他出國了,陸氏也一直有腥風血雨的消息傳來,直到之後再見,就是他來謝家,要和姐姐訂婚了。
她以為他是逐漸成長為成年陸晝,但卻沒有想過,他是否會是因為經曆了某件事、或者某一係列事,才變成後來那樣的。
這樣想來,謝糖忽然思緒頓了一頓。
她發現,上一世的自己,雖然喜歡陸晝,可卻實在對他沒那麼了解。
她喜歡他,是因為當時他站在陽光底下,肆意驕傲,而自己站在陰影之中,卑微地想要朝他那邊靠近。
而事實上,她知道陸晝的喜好,卻不知道陸晝為什麼喜歡這個。她知道陸晝家世顯赫,卻不知道陸氏派係到底如何構成。她知道陸晝身邊有向宏等朋友,卻隻能從走廊上看到一點他和朋友相處時自信的模樣……
這樣算來,自己的喜歡,隻是管中窺豹。
謝糖忽然忍不住攥緊了手指。
如果,隻是說如果,上一世的事情隻是一場誤會呢。不,但是她又覺得不可能,什麼誤會,會讓陸晝徹底放棄那個誓言?
……
而現在,陸晝如此狼狽,謝糖雖然能猜到是和陸氏有關,可是,陸晝不主動開口,她怎麼也不可能想到,到底,現在陸晝身上經曆著什麼。
她本來就沒睡好,現在陰雨天,更是頭痛欲裂。
謝糖揉了揉太陽穴,隻好暫時不去想,讓司機送她去學校。
……
而這邊,陸晝電話響起,他疲憊地睜開眼,聽到向宏對他道:“晝哥你快來,找到了,那兩個看台上做手腳的人!”網,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