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單,不對,現在該叫她單福寶了,有了一個新的寄托了長輩美好向往的新名字,她也該徹底和上輩子的自己說再見了。
福寶現在還看不清楚眼前的畫麵,很多人影在她看來就是大團子和小團子的區彆,灰灰白白的,模糊成一團。
大伯母呂秀菊在現在的她的眼中,就是一個移動的大團子,體型是剛剛出現的兩個堂姐的好幾倍。
“啊啊——”
她被繈褓裹的嚴嚴實實的,四肢都沒辦法動彈,隻能意思意思啊啊兩聲,當作和這個第一次見麵的大伯母打招呼。
原本還糾結自己那匹布的呂秀菊看到那個粉嘟嘟的小肉團子衝著她嬌聲嬌氣的喊,咧著嘴露出兩排無恥的牙槽,兩頰的小梨渦還若隱若現,頓時血槽就空了,哪裡還記得那匹布的事啊,隻想著給她都給她,恨不得再添點東西上去。
“大嫂,這未免也太讓你破費了,福寶還是個孩子呢,可用不了那麼好的布。”
對於呂秀菊忽然間表達出來的善意,蘇湘有些受寵若驚,同時也有一種不真實的感覺,她又不是笨蛋,感覺不出來三房私底下的波濤洶湧,二房還好一些,大房這個嫂子可是一直將他們這一房視為眼中釘的,每次三房得了什麼好東西,都得聽她陰陽怪氣一陣牢騷。
當初她剛生了長子福德,婆婆給了她一塊之前給公爹做衣服剩下來的大小僅夠做一件孩子的繈褓的布料,月子期間,就聽了大嫂好長一段時間的敲敲打打。
這一次對方主動提出給她送布料,那不是太陽打西邊出來那是什麼?
蘇湘都開始忍不住想,難道是大嫂有什麼陰謀?可思來想去,他們三房也沒什麼值得大房算計的啊,爹娘還當著家,家裡銀錢的大頭都在爹娘手裡,她的男人沒大哥有出息,三房唯一拿的出手的也就隻有她的繡活,難道是大嫂想和她學刺繡?可這也不是三兩天就能學會的啊。
“你這話可太見外了,我可是福寶的大伯娘,我家那口子還是她的親大伯,咱們什麼關係,給福寶裁一件漂亮的繈褓還不是應該的。”
呂秀菊的雙腳不聽使喚就朝蘇湘躺著的炕床走去,越是湊近了瞧,她就越稀罕蘇湘懷裡的那個小寶寶。
她眼裡的歡喜和疼愛不似作假,蘇湘忍不住在心裡嘀咕了,難道自家閨女正好合了她的眼緣?
要知道她這個大嫂的小氣可是出了名的,除了她男人和兒子,誰都彆想從她手裡扒拉出東西,就連她娘家人都很少能從她手上占便宜。
蘇湘低下頭,看著不知道什麼時候起開始吐泡泡的小閨女,頓時就覺得大嫂會喜歡她的小福寶是一件理所因當的事了,閨女那麼招人稀罕,旁人不喜歡,那才奇怪呢。
“大嫂,我這抱的手酸,要不你幫我抱一會兒福寶唄。”
妯娌之間和和氣氣的,總歸不是一件壞事,蘇湘沒什麼大野心,現在的日子她就挺滿意的了,到時候就算分家了,有她那一手繡活,加上他們三房能分到的田地,也餓不死。
所以看著大嫂似乎對她家閨女有一種彆樣的喜歡,蘇湘想著,或許也能借此搞好大房和三房的關係,總比勾心鬥角,鬨的烏雞眼似的讓人來的開心。
“那成,我就幫你抱抱。”
呂秀菊心裡樂開了花,還想著是不是得矜持一些,雙手卻很自覺地伸了過去,將蘇湘懷裡那軟軟的一團報到了自己的懷裡。
單家的大孫子單福宗今年已經八歲了,這期間呂秀菊也沒再懷過,頂多就是抱抱娘家嫂子弟媳生的孩子,至於婆家這些妯娌生的兒女,都是和她有直接競爭關係的敵人,她討厭還來不及呢,哪裡會願意抱呢。
因為這年頭出嫁的閨女不能經常回娘家,所以呂秀菊和娘家那些侄子侄女接觸的時間也不長,這麼多年過去了,讓她抱一個軟綿綿的孩子,她還真不知道手該怎麼擺了。
這個姿勢,怕手會硌到小福寶,那個姿勢,又怕抱不緊,把孩子摔地上,整個人都緊繃了。
最後還是在蘇湘的指導下,她才將動作停止在一個看上去很舒適的角度。
“呼呼。”
被包裹的嚴嚴實實的單福寶對現在的姿勢很滿意,吧咂了兩下嘴巴,原本睜開了一條小縫的眼睛,一眨一眨的,越睜越小,又快閉上去了。
這可真怪不了她,嬰兒的本能就是這樣的,吃飽了就睡,睡飽了就鬨,鬨累了接著吃,吃了再接著睡,尤其是剛出生沒多久的嬰兒,一天二十四小時幾乎都是在睡覺中度過的,現在隻是個小嬰兒的單福寶也抗拒不了這個本能。
“三弟妹,你看,福寶又睡著了,還咂巴嘴,也不知道是不是在夢裡夢到好吃的了。”
呂秀菊覺得自己仿佛又回到了當初她剛生下兒子單福宗的時候,那時候她也是那麼稀罕,覺得懷裡的孩子就是她的全部。
“大嫂,你看福寶多喜歡你啊,被你抱著都不哭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