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誒, 老三媳婦, 你猜老二啥時候去把春花給帶回來?”
呂秀菊揉了揉酸痛的肩膀,一段時間下來, 光是因為王春花不在,從而增加在她身上的家務活就足夠澆熄她心裡的幸災樂禍的火苗。
以往單家幾個媳婦的分工很明確,王春花跟著她男人下地,而呂秀菊和蘇湘就負責家裡的雞鴨豬,至於家裡打掃, 漿洗衣服,準備三餐清洗碗筷之類的活都是三個媳婦分攤的。
王春花甭管心裡怎麼想的, 她顯露出來的性子就是任人欺負的軟弱。
因此那時候,呂秀菊時常躲懶將本該由自己負責的家務活丟到王春花的頭上, 光是和蘇湘分攤喂養家畜的工作,稍微還輕鬆了些。
現在沒有這個冤大頭了,每天熬豬食,拌雞食料,本就不輕鬆, 現在還得負責一大家子的吃吃喝喝以及清洗全家的衣物,堅持了一段時間, 呂秀菊的懶筋就犯了,覺得還是那個好欺負的老二媳婦在家比較好。
“這個我也不清楚, 還得看爹娘的意思。”
蘇湘做著手裡的活, 沒有響應大嫂的意思。
“老三媳婦啊, 你看現在家裡的農活那麼多, 正是最不湊手的時候,其實認真想想,春花她雖然有錯,也沒錯到非休了她不可的地步啊,你看她在家的時候多好啊,咱們三個分攤家務活,還能得個輕鬆。”
呂秀菊自己不敢去撩盛怒的公婆的胡須,隻敢攛掇著蘇湘,希望她出手,把王春華給弄回來。
她心裡可清楚的緊,幾個兒媳婦裡,公婆口口聲聲說著最器重她這個長媳,實際上在婆婆的心裡,最喜歡的,還是蘇湘這個兒媳婦兼外甥女。
“大嫂這話可不好在爹娘麵前講,這件事二嫂確實錯了,爹娘也是疼愛她,所以才想著好好讓她長長記性,要是被爹娘聽見了你說的話,恐怕連你我都要吃掛落。”
蘇湘才不蠢呢,讓大嫂當槍耍,本來她就老老實實做著自己的那份工作,二嫂在不在,對她都沒有任何影響,實際上等二嫂回來,能占到便宜的也就大嫂一個,現在她不想著自己出頭,而是慫恿她去,這不是拿她當傻子看嗎。
“你這話說的。”
呂秀菊尷尬地笑了笑,心裡的小人氣的直跳腳,她就知道老三一家都是鬼精,滑不溜手的,恐怕一個個也防著他們大房呢。
哼,暫且熬著吧,等她兒子考上了秀才,考上舉人,全家人都得巴結她這舉人娘。
呂秀菊已經開始幻想,等兒子出息以後他們一家過上城裡人的富貴生活的場景。
到時候,老二家的要是聽話,她能寬容的讓對方看管著他們家的田地,老三家除了一張嘴,什麼本事都沒有,到時候如果乖巧,不缺錢的她心情好些的時候,或許也會不吝嗇地賞他們一口飯吃。
嗯,想著三房那個小妖精,她可以大度的賞她兩口飯。
想著那時候那個小妖精沒準會嫌棄她那對沒用爹娘,哭著鬨著要當她閨女,看在她還有幾分招人疼的份上,她也不是不可以給她幾分疼寵。
看著大嫂莫名其妙就開始傻笑,蘇湘一陣惡寒,忍不住往邊上挪了挪。
“娘,妹妹餓了。”單福德邁著小腿短出來找娘親給妹妹喂奶。
“大嫂,這些碗你給我留著,等我給福寶喂完奶,再過來洗。”蘇湘如獲大赦,甩了甩濕漉漉的手,跟著兒子就朝屋裡走去。
“哼。”
呂秀菊用鼻子哼了一聲,她還在氣蘇湘沒有順著她的話,去公婆那兒,替老二媳婦求情。
看著還沒收拾的灶房,以及一木桶的待洗的碗筷,呂秀菊轉溜了一下眼睛,扭腰擺胯從灶房離開。
白天熬了那麼多豬食,她也怪累的,乾脆就將這些活都留著,沒準老三媳婦就和王春花一樣,幫她把屬於她的那份活也給做了呢,真要是這樣,老二媳婦回不回來反倒都不那麼重要了。
這麼想著,呂秀菊就更坦然了,美滋滋地洗乾淨手,就回房看自己寶貝兒子。
*****
小孩子的身體果然有太多的限製,單福寶大口大口喝著奶,感歎自己到底什麼時候才能長大,能夠明確的表達自己的意思。
就好比說,現在她還喝著奶呢,旁邊那個個不消停的哥哥就開始對她動手動腳,要不就是捏捏她的小手手和小腳腳,要不就睡拿手指頭戳她手節和腳節上的小肉窩,都沒法讓人安生喝奶了。
“啊——噗——”
嘟著嘴,單福寶忍不住衝哥哥噴了口混雜著乳/汁的口水。
“妹妹乖,你自己喝,哥哥不餓。”
單福德老感動了,看著喝奶還不忘想著他這個親哥哥的妹妹,決定這輩子都要對妹妹好。
誰請他喝奶了?單福寶氣傻眼,重新惡狠狠地嘬上了乳/頭,還不忘用手將另一邊給護上。
果然妄圖和這個腦回路異常氫氣的哥哥爭辯,是她自己傻了。
看著兒女和諧友愛的相處場景,蘇湘的心軟化成了一汪水,為了這雙兒女,真是讓她現在就將命舍出去她都不會眨眼睛。
“峻山,你回來了。”
正喂孩子喝著奶,蘇湘就聽到了院子裡傳來了大嫂歡快喜悅的聲音。
算一算,上一次大伯哥回來,已經是一個半月前的事了,以前對方回家的間隔可從來沒有那麼長過,也怪不得大嫂看到大伯哥回來,發出這樣高亢激動的聲音。
隻是——
蘇湘皺了皺眉,想著這些日子丈夫異常的表現,似乎就是從那一次去縣城回來開始的,而且不湊巧,昨天村裡有人給他傳了口信,今天一大早就見他匆匆忙忙去了縣城,就是那麼湊巧,就在今天,大伯哥就回來了,蘇湘總覺得這件事沒那麼簡單。
丈夫這些日子的反常似乎和大伯哥遲遲不歸扯上了關係。
大伯哥那兒,應該是出了什麼不好解決的事吧。
心裡隱隱有了一種不好的猜測,蘇湘搖搖頭,希望自己這個猜測,隻是她想多了。
“福德,你看著點妹妹。”
蘇湘低下頭,看著喝奶喝著喝著就睡著的閨女,將她輕手輕腳放在炕上,然後用棉被枕頭在炕沿圍了一圈,防止孩子翻身的時候掉下去。
“嗯嗯嗯。”
單福德最喜歡看著妹妹了,睡覺的妹妹很乖,他隻要輕輕的親妹妹,妹妹都不會有任何反抗。
摸了摸兒子頭頂軟軟的頭發,蘇湘整理了一下衣領,朝院子外走去。
*****
“你說什麼,你再說一遍?”
呂秀菊的話音顫抖,原本丈夫歸來的喜悅被迎頭澆了一盆涼水,明明還是大夏天,可整個人就如同從冰窖裡被撈出來一樣,凍到了骨子裡。
“單——峻——山——”
看著這個低垂著頭,不肯吭聲,表達默認狀態的男人,呂秀菊一聲咆哮,直接從院子裡撿起一根手腕粗細的棍子,朝單峻山劈頭蓋臉打去。
“夠了,你這個潑婦,哪個婦人向你這樣,居然還敢對自己的男人動手。”
對於呂秀菊這個妻子,單峻山還是有些許愧疚的,但這些愧疚不足以在呂秀菊對他動手的時候,讓他乾站著挨打。
太荒唐了,自古男尊女卑,呂秀菊今天敢對他動手,就是沒把他這個男人看在眼裡。
單峻山挨了幾棍子,不由怒火大盛,上前就要奪走呂秀菊手裡的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