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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被榮家公子帶走的馬車得裝了多少糧食啊,單家有這些糧不想著救濟鄉親,反而送去大官那兒做麵子,真是沒有人情味兒。”
眼瞅著雪停了,等冰雪徹底消融,朝廷的救濟糧到後雪災的影響就這麼過去了,之前被災難擰成了一股繩子的村民,也開始生起了自己的小心思。
他們的糧食沒有單家多,當初那些快餓死的親戚求上門時隻敢一點一點的給,誰也不知道原來那時候單家還囤著這麼多糧啊,他們既然那麼好心,完全可以在那個時候將糧食貢獻出來,至少能夠讓他們的親戚吃飽飯。
“行了,再多糧食,那也是彆人家的,難不成你家閨女嫁的好,我還能要求你把你女婿讓給我閨女了。”
好在那些紅眼病隻是少數,而且多數人也隻是嘴上泛酸罷了,真要他們跑到單家人麵前說三道四的,他們還沒有那個厚臉皮。
單家捐贈了上千斤糧食的事在村子裡掀開了一陣小波瀾,村裡人還是善心的多,他們都知道當初要不是單家提醒他們屯糧,或許他們和附近一些村子的人一樣,都早早將家裡的糧食在糧價高漲的時候賣了出去,絕對沒有現在的好日子過。
單家捐糧,他們頂多替單家人心疼那些糧食,覺得他們一家虧了一大筆錢,卻不會多想什麼有的沒的。
而隨著積雪開始漸漸融化,朝廷的賑災糧也到了,大夥兒熱議的話題,又不再是單家捐糧的事了。
直到有一天,一道聖旨,打破了這個小村莊的寂靜。
那天單家人還在屋裡吃飯呢,嚴家以及單家另外兩房也還沒有搬回各自的家裡去,一大家子坐了滿滿當當兩桌人,格外熱鬨,原本隻有一些交談的聲音,可沒想到剛吃飯沒多久,就聽到了一陣陣敲鑼打鼓的聲音,似乎還是朝他們家的方向來的。
蔣婆子原本是想出去看看熱鬨的,她端著飯碗走出院子往外張望,看到了一群官吏打扮的人,為首的是一個膚白無須的男人,手裡恭敬的托著一卷明黃色的筒卷,而對方身後跟著的正是榮信。
明黃色,那曆來都是禁色,除了皇帝皇後和太子,誰用都是謀逆罪,這樣一個黃卷筒,蔣婆子這般隻看過一些戲文的人都能猜到,大概是聖旨無疑了。
那個無須的男人恐怕就是個公公,這麼一來也解釋了榮信這個清州最大的官會跟在他身後一步之遠的位置的原因。
因為對方拿著聖旨,代表著天子降臨。
“我滴乖乖啊。”
蔣婆子腿一軟,直接跪坐在了地上,手中的碗摔落在了地上,裡頭的飯菜撒了一地。
附近散養的看家狗見狀倒是很興奮,嗷嗷叫著圍住了老太太,夯哧夯哧地吃起了往日吃不到的好東西。
“啪——”
蔣婆子重重甩了自己一巴掌,聖旨這是朝他家來了?老單家祖墳冒青煙了,聖旨來她家了!
“福寶,乖寶兒,小心肝~~”
蔣婆子的音調顫成了曲線,第一反應就是把自家的乖寶兒叫出來沾沾皇帝老爺的龍氣。
她想著,或許是之前捐的那批糧食起效果了,原本他們隻想借著那一千多斤糧在榮信那兒賣個好,也不知道對方到底是怎麼做的,連聖旨都驚動來了。
沉住氣,沉住氣!蔣婆子在心裡默念著,一邊深呼吸。
可是隨著敲鑼打鼓的聲音越來越近,那明黃色的錦帛越發的耀眼,蔣婆子就顫抖的越厲害。
“快來人啊,屋裡的都給我滾出來!”
蔣婆子的叫聲越發的尖利了,“福寶兒,奶的乖乖,出來拜見皇帝老爺了。”在喊道福寶時,蔣婆子的聲音又柔和了下來,即便在這種緊張的要死的關頭,她還不忘深刻的實踐自己的偏心眼。
皇帝!
屋裡的人都聽清楚了,“劈裡啪啦——”一陣碗碟摔在地上的聲音,看來失態的,並不止蔣婆子一人。
“汪汪!”
幾條沒吃飽的狗子鑽進了單家的堂屋,想來今天一定是一個人畜和樂的好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