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家人重重地磕了三個響頭,然後單老頭才上前,彎著腰,低著頭,恭恭敬敬地從太監手中,用雙手接過那封聖旨。
這一封聖旨不僅僅驚動了平柳村人,縣城以及周邊縣鎮消息靈通點的人家,也都得知了單家被皇上點名褒獎之事,一個個嫉妒的紅了眼。
王懿這人頭腦靈活,一眼就看出了皇上此舉背後的深意,想也不想的,把家裡能夠拿出來的糧食備齊,還在其他人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高價收了一波糧食,然後趕在傳旨太監回京前,當著他的麵,將那上萬斤糧食送到了榮信的手裡。
緊隨他之後的,還有那麼三三兩兩幾個人,但他們能夠拿出來的糧食有限,誰也沒有王懿拿出來的糧食多。
半個月之後,京城又來了幾道聖旨,獻糧最多的王懿除了和單家一樣收到了黃金和玉如意的賞賜,還有了一個許多商戶都夢寐以求的恩賜,那就是準許王家的後代參加科考。
晉朝的律法,商戶不得參加科舉,許多富戶即便金銀滿山,可是在地位上依舊遠不如那些官宦人家,在衣食住行上也因為商籍,有很多限定,其中不能參加科舉這一條,更是限製了商戶該換門庭的上升道路。
王家和單家不同,單家做買賣豬羊雞鴨等牲畜的生意,嚴格說起來還歸在農籍,而王家的買賣就大了,家裡好幾條商船走南闖北的運貨,他家的產業,即便是在清州府內也是排名靠前的,不論他想了再多的招都不可能在旁人的眼皮子底下,讓王府裡的子孫去參加科考。
可以說王懿這一次獻糧,比單家更值得。
這下好了,他的成功戳動了許多商戶的心,不僅是清州,這個消息傳的太快,但凡瀾江有點底蘊的商戶統統儘可能的從其他地方收購糧食,然後以救濟災民的名義捐給朝廷,就想著能夠如同王家一樣,讓家中的小輩能夠擁有科考的機會。
輕而易舉的,征糧的事就這麼解決了,朝廷給出的隻是一些微不足道的賞賜以及商戶子孫科考的機會,不廢一兵一卒,而捐糧的豪商得到了他們想要的機會,更是對皇帝感恩戴德。
作為出了這麼一個好主意的人,榮膺順利的在宗慶帝那裡留下了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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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富貴,說說你在清州的所見所聞。”
清政殿內,一個滿頭銀絲的老人坐在龍椅之上,一邊批閱著奏折,一邊對著身邊的太監問道。
“朕怎麼覺得,你去了一趟清州,胖了三圈,朕要是沒記錯的話,朕讓你傳旨的單家以豬羊出名,傳聞中單家豬的味道遠甚於異域黑豬,看你這樣子,傳聞所言非虛啊?”
宗慶帝的身上並沒有太多威嚴壓迫的氣勢,此時身穿常服的他看上去甚至就像是一個尋常富貴人家的老人,和藹可親。
身邊伺候的太監都熟知老皇帝的脾性,也知道皇上並不是那種暴虐喜歡隨意懲治下人的主子,相處起來的時候,也有那麼一絲親近。
“還真被陛下猜著了,奴才在清州啊,真是實打實的過了一個嘴癮。”
要是單家人在場的話,就能看出來站在宗慶帝邊上伺候的公公正是那一次過來傳旨的公公,恐怕沒有一個人能夠想到,宗慶帝會派自己的心腹大太監來傳這麼一道可有可無的聖旨。
“哦?”
宗慶帝原本隻是說了一句玩笑話,他這大太監富貴從他登基時在他身邊伺候,陪伴他也有三十餘年了,禦膳房的手藝他有哪個沒嘗過,甚至有些珍饈美食,後宮的妃嬪未必有份,富貴卻能沾他這個主子的光吃上幾口,在這種情況下,對方還誇讚清州的美食。
這麼一來,宗慶帝是真的好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