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海叔的話, 嚴山生的心首先就涼了半截, 他是知道自己沒和福寶定親的, 但現在海叔信誓旦旦的說道福寶以有婚配的話, 嚴山生第一時間想到的, 就是那個花蝴蝶一樣的男人。
心情異常低落的嚴山生一下子有些迷茫了, 如果福寶真的和那個叫榮膺的男人定了親, 他該怎麼辦。
對於嚴山生而言,福寶在他心中的地位是截然不同。
對方不僅是他喜歡的姑娘, 同樣也是他兒時灰暗的記憶裡為數不多的光彩,在那個人人都對他避之不及, 不願意和他做朋友的時候,是福德和福寶兩兄妹不計較流言蜚語,將他當作親密的小夥伴看待。
或許有些矯情和俗套,可是對於嚴山生而言, 這對兄妹, 就是他的救贖。
特殊的時間,特殊的經曆, 福寶出現在最恰當的時候, 再也不會出現那樣一個姑娘,如同福寶這般, 被他放進內心深處。
有時候越是老實的男人, 就越是執拗, 而嚴山生, 恰巧如此。
蔣婆子之所以中意這個孫女婿, 正是因為看中了這一點,對於她這樣的過來人而言,年輕時候靠皮囊維係的感情最單薄,而曾經再多的蜜語甜言,也會隨著柴米油鹽以及孩子的出現變得貧瘠,在蔣婆子看來,有時候從小相伴長大的親情,相扶相持的恩情,比愛情更為可靠。
嚴山生要是成了她孫女婿,蔣婆子有九成九的把握,對方絕對不會作出辜負她的小心肝的事來。
而看全天下適婚男兒都像是生死仇人的單峻海雖然抗拒嫁女,又何嘗不明白這一點呢。
他攔著醋著,實際上都是當爹的那種白菜被豬拱了的不甘心。
不過王家的媒婆上門也讓單峻海意識到了,閨女確實到了說親的年紀了,憑著單家越發出名的豬羊以及單家飯莊,還有皇上賜予的積善之家的牌匾以及玉如意,都足以讓他這個閨女進入那些為家中子弟挑選賢妻的夫人的眼中。
現在來的隻是王家,單峻海還能夠推拒了,下一次要是來了一個他沒法拒絕的人呢?
比如——榮信!
單峻海想著,或許確實不能拖了。
加上剛剛他也看見了閨女麵對嚴家那小子的羞態,顯然就是郎有情妹有意的,撮合了這樁婚事,也不算事違背閨女的心意。
不過允諾了親事不代表單峻海就樂意閨女嫁出去了,他都想好了,自家乖乖,他得留到十八歲,這正好是朝廷征收“剩女稅”的界限,過了那個時間閨女還沒嫁出去,雖然單家交得起朝廷規定的罰款,卻也對閨女的名聲沒什麼好處,單峻海就是再不想閨女嫁人,那也是有分寸的。
其實晉朝的“剩女稅”已經輕緩許多了,在前朝,“女子十五不嫁,家人坐之”,簡而言之就是家中女兒十五歲還沒嫁人,家人就要受處罰,一般而言是家中男子仗十,這對於普通靠天吃飯,需要勞動力的農戶而言,是傷筋動骨的懲罰,也因此很多人家都會在女兒十三四歲的時候就將她嫁出,或許是因為婚配生育的年紀太小,嬰兒的夭折率一度走高。
而前朝以前的,則是“製女年十七父母不嫁者,使長吏配之”,也就是家中有十七歲還沒嫁人的姑娘,當地的長官可以做主婚配,這使得很多樣貌或是其他方麵有短板的姑娘能夠順利嫁人,但也致使了很多心不甘情不願的婚姻出現,往往不是結兩姓之好,而是結仇。
這麼想來,似乎還是晉朝的律法最公道,不僅將所謂“剩女”的年齡推遲了,也將懲罰的措施改成了罰錢,對於婚配較早的古代來說,十八歲還未出嫁的姑娘,那真是少數中的少數了。
“大善人彆唬我,你家小娘子要是婚配了,我花媒婆不可能不知道。”
那體態豐腴的媒婆一臉不相信,單老三家這兩個金餑餑多少人盯著呢,前頭的單福德一心奔著科考,家中的長輩未必會在這個時候給他訂下婚事,讓他分心,所以目前來說,大夥兒盯著最多的,就是單家的小閨女了,她要是婚配了,沒道理紅娘圈裡,一點風聲都沒有啊。
“大善人要是對王家公子有什麼不滿意的,儘管直說,您挑剔的毛病,咱們未嘗不能改。”
花媒婆給一旁的單家大兒媳婦試了個眼色,剛剛她可是聽見單家這個兒媳婦質問單峻海這個小叔子了,連對方這個大伯娘都沒有聽說過的親事,又怎麼會是真的呢。
“就是啊老三,這王家,確實是一門不錯的親事。”
呂秀菊在縣城住了那麼多年,對王家還是有點了解的,王家的男兒腦筋靈活,在王懿這一代,王家的生意已經遍布了整個清州,甚至開始向整個瀾江省擴散。
上萬兩白銀造價的商船,王家就有五艘,可想而知王家的財力了。
呂秀菊也不是為了家裡有這樣一門富貴親戚能夠跟著沾光,處於對福寶那小妖精說不清道不明的喜歡吧,呂秀菊也希望她能夠嫁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