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寶的婚事本來就是外界關注的一個話題, 因此在看到花媒婆笑著從單家出來後,好奇的村民就將她團團圍住打聽, 很快的, 福寶和嚴山生的親事, 就傳遍了整個村莊。
因為有了定親的意思,嚴山生再在單家住下去就不是那麼回事了, 父子倆很快就收拾完行李,可憐嚴山生有一堆話想和福寶說,卻隻能隔著那一扇緊閉的木門,捏著手裡幾瓶仿佛還有福寶身上淡淡果香的藥油,可憐巴巴, 時而悻悻垂著腦袋,時而高興的搖著尾巴,心情變幻莫測。
牛鐵花和符秀蓮是在嚴山生父子走後上門的, 兩個小姐妹熟門熟路地進了福寶的屋子, 圍繞著她的婚事, 對她一通笑鬨。
“往日裡還淨說自己拿嚴大郎作哥哥呢, 我看啊,是情哥哥。”
牛鐵花很為自己的好姐妹感到開心, 因為福寶的緣故, 她們和嚴山生也是比較熟的, 知道對方是一個可以托付關係的良人。
“你就知道笑話我, 怎麼不說說你的鐵牛哥呢!”
福寶還暈乎著呢, 不過在小姐妹間笑鬨的時候, 她還是那個機敏的單福寶,簡單一句話就把牛鐵花說的不好意思逗她了。
她口中的鐵牛是牛鐵花的未婚夫,說來也巧,對方名叫華鐵牛,和牛鐵花這名字反過來念沒什麼區彆,這門婚事是牛鐵花十二歲那年家中長輩定下來的,對方家境還算殷實,家中兩個兄弟,沒有姐妹,關係不算複雜,華家的長輩也是出了名的厚道,當初這門親事定下來的時候,有不少姑娘偷偷羨慕牛鐵花。
華鐵牛的名字和他這人一樣,壯得跟個小牛犢一樣,農閒的時候時常會上山去捉一些野味貼補家用,定下親事的小兩口私底下也見過兩三麵,他對鐵花這個爽利的姑娘也是滿意的,曾在七夕乞巧的時候,用自己攢下來的私房銀子偷偷給鐵花買了一塊繡帕,對於這個未來的夫婿,牛鐵花滿意著呢,也隻有在談論到對方的時候,向來落落大方的女孩才會露出一點少女的嬌態。
符秀蓮看著福寶和牛鐵花的打鬨,嘴邊噙著一抹笑,眼神卻有了片刻的黯淡。
她比福寶還大一歲,今年都已經十五了,可家裡依舊沒有要給她說親的意思。
符秀蓮心裡清楚,家裡是舍不得她這個勞動力,舍不得她每年綁幫著福寶招攬那些城裡來的貴客掙的那些銀子,而且她那爹娘還有一個不為人知的野心,那就是希望她能夠被那些貴人中的任何一個看中,到時候為奴為婢都好,攀上貴人的權勢,也能幫襯一下她的那些兄弟。
因此說親,對她而言,是想都不敢想的事。
明明早些年,家裡還時不時有媒婆上門提親,或許是因為被拒絕的多了,那些對她有意的人家也漸漸不再上門了,於秀蓮想著,自己最好的結局,或許就是等熬到了十八歲,然後被爹娘用高價的彩禮嫁給哪個男人吧。
對比兩個好姐妹的幸福,饒是符秀蓮習慣了這樣的差距,都忍不住有些酸澀。
“符嬸子還沒幫你張羅婚事?”
福寶雖然和牛鐵花一塊玩鬨,卻也沒有忽視符秀蓮此時的變化,想到她家那對重男輕女的爹娘,也忍不住替她可惜。
其實說起來,符秀蓮隻是一個十五歲的姑娘罷了,過早成親,對她的身體來說未必是件好事,而且因為吃的不好,還時常要幫家裡做活的緣故,符秀蓮比同齡的姑娘還小了一圈,要不是福寶時常接濟她一些吃食,還不知道會瘦成什麼模樣呢。
此時十五歲的符秀蓮看起來和現代三四年級的女孩子沒有任何區彆,想到在古代這樣年紀的孩子就能結婚生孩子了,就和犯罪一樣。
但凡事都要考慮實際情況,在古代,符秀蓮要是不在這兩年相看好人家,等熬到了十八歲,她能選擇的餘地就少了,不是喪妻的鰥夫,就是家裡拖累多,娶不起媳婦的老光棍,苦日子,還遠在後頭。
有時候福寶也很矛盾,如果當初她不選擇幫助符秀蓮,或許現在她娘也張羅著幫她相看婚事了,隻是按照她娘的性子,絕對隻會挑那種對她對她兒子有好處的人家,不管那男的是俊是醜,不管他是不是缺胳膊少腿或是智力低下,彩禮的多少,成了衡量她滿意度的最高標準,符秀蓮的日子未嘗就會好過。
現在她幫了符秀蓮,卻也導致了她家人更加舍不得她嫁出去少了她這份補貼,到時候硬將她拖成老姑娘,她能夠選擇的餘地也就更少了,所嫁非人的幾率自然更大。
就好像現在,明明她已經做了她能夠做的,可是看到好友黯然神傷的模樣,她還是會忍不住心虛,總覺得自己做的是不是還不夠。
“我娘最近忙著給我哥找個合心意的媳婦,沒功夫考慮我的事。”
符秀蓮收回黯然的神情,真誠地對著福寶祝福道:“福寶,恭喜你。”
她已經很慶幸了,可能是她上輩子沒有積福吧,這輩子才不能像鐵花和福寶這樣遇到一群疼愛她的家人,但有這些真心實意幫助她的朋友,符秀蓮覺得自己也該知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