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羨趕到電影院門口的時候, 蔣深已經在那邊了。
他穿著深色的外套,筆直的站在那一處,就跟這座城市裡挺拔的鬆柏樹一樣, 麵容清雋, 眉眼間沒有半死不耐。
蔣深就這樣站在那裡,什麼都不做,卻也有很多人對他投去好奇的目光。
景羨戴著口罩和帽子快步的走了過去, 還沒出聲,蔣深便說:“來了。”
她一怔, 有些詫異:“你知道是我?”
蔣深微垂著眼瞼, 嗯了聲:“你的腳步聲和味道。”
他對熟悉的人,大多數能用腳步聲來辨彆,更何況景羨身上有種自然的清香, 和其他人不同。
她不怎麼愛用香水,偶爾用也是出席活動的時候才會, 一般跟蔣深相處的時候, 大多數都是什麼都不噴的, 所以那種自然的清香很熟悉,印象也很深。
景羨張了張嘴, 完全沒想到這種神奇的事情會發生在自己的身邊。
“這樣啊, 真神奇。”
蔣深低低一笑,“進去吧。”
“好, 我扶著你。”
“嗯。”
兩人往電影大廳裡麵去, 景羨在來的時候還在思考, 到底要看什麼電影。
對於蔣深突如其來的問她要不要看電影,她是真的有些意外,當下想也沒想的便答應了。
“想看什麼?”
景羨環視的看了一圈,輕聲道:“有一部新上映的電影,我們看看吧。”
“誰主演的?”
“陸昊。”
蔣深:“……看看吧。”
兩人買了票,景羨還特意的買了爆米花,雖然她現在是藝人,不能亂吃,但也可以少吃一點的,不然看電影著實有些無趣。
她特意選了第一排的位置,擔心在後排蔣深會聽不清楚。
他們進去的時候裡麵的人不多,很零散的幾個人,景羨看向蔣深,扶著他坐下,才抱著爆米花啃。
“你是不是好久沒來電影院了?”
“有十年了。”
景羨一怔,微垂著眼簾把自己眼底的難過全部給擋住了。
“那今天陪我看。”
“好。”
她不知道該怎麼形容自己的那種心情,一個人十年都看不見,那該有多絕望和難受啊。他明明……原本是一個很健康的人,可卻突然間看不見,那種感覺,實在是太讓人絕望了。
景羨甚至不敢去想,如果這種事情發生在自己的身上,她還能不能像蔣深這樣的淡然處之,過的這麼的隨和。
她或許會每天把絕望掛在臉上,而不是如他這般,還能每天正常的上下班。
她突然覺得,她的那點身世和蔣深的這點相比,真的什麼都算不上。
至少,她現在還活得好好的,而蔣深,明明能力出眾,卻因為眼睛看不見,耽誤了太多東西。
“想什麼呢?”
“沒。”
蔣深伸手拍了下她腦袋:“看電影。”
“嗯。”
——
電影是關於一個醫生和患者的故事,挺悲慘的。
從頭到尾,這部電影都含著一些生活現實中的色彩,看得讓人眼睛發酸。
景羨看著,感觸很深。
如果換作是以前,她一定不會這樣,但現在……不知道怎麼回事,她就是覺得難受。好像有種感同身受的感覺一般,能理解病患的那種對生活的絕望,和對未來的向往。
她側目看了眼蔣深,蔣深的情緒變化不大,一直都和最初一樣。
她眨了眨眼,收斂著自己的情緒。
“蔣深。”
“怎麼了?”
景羨搖了搖頭,湊在他麵前說:“你彆難過。”
蔣深愣了下,伸手捏了捏她的手心,輕聲答應:“沒有,放心吧。”
說不難過是假的,但過去的事情他很少想起,在某種程度上來說,蔣深其實挺想得開的。
如果他沒有遇到景羨,或者他想一輩子就這樣了,沒有這麼強烈的念想,去治療眼睛,隻是現在————他有些猶豫了。
看完電影出來後,天色已經暗下來了。
下午的電影院人不多,直到這會才漸漸地多了起來。
“要回去了嗎?”
景羨點了點頭:“江遇過來接你是嗎?”
“嗯。”
景羨哦了聲:“我今晚要回學校,明天要上課了。”
“好,待會先送你回學校。”
沒一會江遇便過來了,看著景羨親切的打著招呼:“小錦鯉好啊。”
景羨笑:“你就彆打趣我了。”
幾個人上車,江遇回頭看了眼景羨,無聲問:他怎麼樣?
景羨一臉懵,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麼,隻眨了眨眼說:還好。
回學校的路上,大多數時間是江遇和景羨在說話,蔣深就安安靜靜的聽著,一直未曾出聲,到了校門口後,蔣深才說:“有事給我們打電話。”
“好的。”
她剛想要下車,想了想突然湊過去在蔣深的耳邊問了句:“今天算不算是我們第一次約會啊?”
蔣深還沒來得及反應,景羨就已經下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