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謀初顯(她偏過頭,居高臨下地淡看...)(1 / 2)

宮闕有佳人 荔簫 6427 字 8個月前

為著顧清霜那句話, 行宮後的溫泉兩日後就戒了嚴,由禦前侍衛嚴加把守著,隻供二人享樂。

其實於顧清霜而言, 倒更願與嵐妃和婉婕妤同來,多少能添些自在。但好在他生得也好, 又素日練武, 身上無半分贅餘,她隻當看個賞心悅目。

溫泉的池子是在院子裡的,出來穿過廊下走幾步就是供人歇息的臥房。兩個人在池中玩得累了,便正好進屋,略吃了幾口東西, 又是一場春光旖旎。

如此便直至翌日天明才離了溫泉,皇帝先送她回了望舒苑,才自去清涼殿看奏章。

許是溫泉中的一場玩樂太讓人迷醉,之後數日, 他都日日隻到望舒苑來, 旁的嬪妃一時都被拋之腦後, 連晴妃也再難與其一爭高下。

這樣的事若放在從前, 顧清霜多少還願意在口頭上充一充大度,勸他兩句。現下想想晴妃上元節時鬨出的事, 索性不提了,最多隻勸他多去看看有孕的端貴人;若碰上月事,則將他往淑充衣那邊推。

這般一來, 足足月餘裡頭, 行宮裡承寵的嬪妃不是顧清霜本人, 便是與顧清霜交好的嬪妃。行宮中的宮人平日得見主子們的時候又少,與宮裡頭大不能比, 眼下見了這樣的風向,變著法來討好的頗多,更襯得望舒苑風頭無兩。

顧清霜隻好立下死規矩,若是有頭臉的女官、宦官前來走動,一概由阿詩、紫檀或衛稟小祿子請進房裡客客氣氣地請人家喝茶,但若送禮,概不許收,倘使讓她知道有誰私下裡收了東西,便都杖二十,打發走。

這話一說,自然有用。雖然“打發走”並非罰去做苦役,但如她這樣的寵妃身邊的差事哪那麼多?一旦從她身邊離開,或許就這輩子都等不到這樣的主子了。

望舒苑的規矩便在一夜間就森嚴起來,雖一時間人人都是提心吊膽的樣子,卻更讓人安心。

這般一直到六月中旬,皇帝可算又記起了晴妃來。宮人們交口相傳,說是皇上途經竹園時偶遇晴妃在園中研習劍舞,晴妃平日嬌弱,這舞學來卻英姿颯爽。

顧清霜聽著就笑:“分明是能隨時出入清涼殿的人,還要苦心謀劃這樣的‘偶遇’,也是彆出心裁了。”

揶揄的話是這樣說,可轉念想想,晴妃這看似畫蛇添足的一招實則也聰明。這麼多年的情分放著,皇帝總不可能平白忘了晴妃,左不過是前些日子一顆心都在她這裡懶得去想旁人罷了,既是這樣,旁人去清涼殿覲見自然也沒什麼用。

晴妃這招,是將他的心又拉了回去,讓他又記起她的好來。

對此,顧清霜也服氣。彆的不說,劍舞可不好學,也不知晴妃這些日子費了多少心力。

晴妃便自這一日起又再現了風光,一邊是分了寵,一邊也不忘給各宮緊一緊弦,提醒闔宮上下她才是宮裡數一數二的主位宮嬪。時不時地就往各處賞些東西,不是貢品就是賜物,連望舒苑這邊也很是得了幾份。

顧清霜自是看得懂,晴妃這是再無可忍,要明著一較高下了。

這倒是正合她意,上元節那事晴妃裝相裝得到位,緊要的話都推給彆人說,還對她一再關切,她便也不得不粉飾太平,心裡明知遲早要掐得你死我活,麵子上卻還得客客氣氣。

現下晴妃這般按捺不住,她就不必裝得那樣累了,滿宮嬪妃也儘要站個隊,最多不過在皇帝麵前她們還是自家姐妹罷了。

為此,嵐妃直截了當地與她表了態,神情中儘是不耐:“你們這些個寵妃之爭,本宮從來都是懶得摻和的,出了事彆找本宮。”

婉婕妤則說:“真論起來,我隻不喜南宮敏一個,也不想與旁人結怨。但眼下晴妃來勢洶洶,我又不似嵐妃娘娘與她位份相當還有公主護體,遲早是要被逼著站一邊的,那還不如早早地站了你。”是夜,采雙再三與身邊親近的侍婢詢問過紅藥和小明子是不是已然睡下,得了肯定的答案,就悄悄出了門,往東行去。

她不得寵,位份又低,在行宮的住處已是西邊最偏的地方。和容華身為皇長子的生母,就算平日也難見聖顏,住處安排上也要離清涼殿近上許多。

她於是走了小兩刻才到,進了屋,便見宮人皆已被屏退。和容華自己坐在榻桌邊抿著茶,見她進來,眼皮也沒抬一下,聲音清淡:“多少日子了,你究竟在等什麼?”

“……容華娘子。”采雙死死低著頭,手不自覺地緊攥住衣袖,“臣妾……一時找不著機會。”

和容華輕笑:“晴妃都這樣與柔婕妤水火不容了,還用得著專門找機會?”說著,那雙眼睛終於抬起來,落在采雙麵上。

和容華其實算不得貌美,但或許是誕育皇長子的緣故,她有底氣,便也很有幾分威風。這一眼掃過去,竟激得采雙往後退了半步,

和容華打量著她,眼底的笑意冷了幾分:“你是不是覺得,如今你便是拖著,我也拿你沒法子,製不住你了?”

采雙打了個激靈,膝頭一軟,跪倒下去:“臣妾不敢……”

和容華就那麼淡淡地瞧著她:“你自己想想,皇上心裡可有你這號人麼?柔婕妤那邊,也就是拿你當個平日裡談天解悶的玩意兒吧。我若尋個過錯給你,求太後把你降回禦女采女的位子上,你覺得這闔宮裡頭,誰會費心為你說半句話麼?”

采雙貝齒輕顫:“容華娘子……”

“到時若再把你送回淩貴人那邊。”和容華的目光毫無掩飾地在她麵上劃著,“你說她會不會把那頓板子給你補齊?”

“容華娘子!”采雙重重叩在地上,“臣妾……臣妾這就……”

“三日。”和容華淡聲,“我再給你三日。三日之內你不辦妥這事,我便親眼看看淩貴人會如何治你。”

輕描淡寫的一句話,令采雙周身都緊繃起來。說來也怪,從前在淩貴人屋簷下任打任罵的時候,她隻覺得自己命苦,卻沒想過自己輕賤。眼下明明已當了從七品充衣,連封號也有了,此情此景卻突然讓她意識到自己有多輕賤。

沒人真在乎她的死活,和容華抬舉她是因為用得上她,柔婕妤抬舉她是因為想知道她背後究竟是誰。若來日她沒了這些用處,她們都會巴不得看她去死。

可她偏還得乖乖聽話,因為她總歸是想活下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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