渣男四號(6)(1 / 2)

聞人歌雲在一次出現在了後宮, 不過這一次, 她並不像之前那樣跑到禦花園裡麵傷花悲月,也不跑到一點亭裡凹造型等候溫如瑾的到來, 她反而規規矩矩地去求見皇後了。

溫如瑾知道聞人歌雲已經跑去見皇後的時候, 是他剛剛下朝, 聞人歌雲已經在未央宮待了小半個時辰了。

“擺駕未央宮。”溫如瑾說罷, 翻身上了帝王的轎輦。

“是!”曾奇見九五之尊皺眉隱怒的樣子,頓時就低下了頭,佛塵一掃, 高唱啟轎。

不悅的情感在蔓延,溫如瑾想著,要如何讓這個聞人歌雲, 永遠都不要出現在自己的麵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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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人歌雲見未央宮中提供的糕點, 以扇遮掩唇畔,輕笑出聲。

皇後明璨果然聞聲看了過來,問:“聞人姑娘因何發笑?”

皇後的聲音明明是平平淡淡的,甚至帶了一些好奇,但是在聞人歌雲聽來, 這就似乎是在赤-裸-裸地挑釁自己一樣。實際上,自己坐在殿下,而對方卻端坐在殿上, 兩人之間的高度之差,已經讓聞人歌雲非常的不滿意了。

聞人歌雲目光不卑不亢地看了過去,直直地看了皇後一眼, 那樣布滿深意的眼神,複雜而深沉,明璨竟然沒能再第一時刻弄明白對方眼睛裡麵的深意。

等回過神來,聞人歌雲已經恭敬地垂眸了,隻聽得她那如黃鶯出穀一般的聲音,輕輕道:“小女並未笑什麼,隻是皇後娘娘宮殿中的點心,讓小女覺得頗為熟悉呢……”

聞人歌雲說罷,便用自己的兩根纖纖素指撚起了一塊熟悉的點心,在自己的麵前輕輕地擺弄著,左看看,右看看。那動作,那漫不經心地態度,那樣挑釁而不尊重的擺弄,仿佛皇後,就是她手中這一塊令人嘲笑卻不自知的點心一般。

“你!”明璨手袖一揮,勃然大怒。

她從來都不是傻子,相反,在不涉及到皇帝的事情上,明璨是極為聰明的。

聞人歌雲表現地那麼明顯,她好歹也是明大將軍的嫡長女,怎麼可能連看人臉色眼神和舉動的能力都沒有。聞人歌雲方才的動作,明白白地就是在嘲笑她宮殿中提供的糕點!若是一般的糕點變算了,可是那偏偏就是桂花糕!!!

世人皆知皇帝對自己發妻的愛重,登基之初便將潛蛟時候居住的府邸中,自己發妻親手所栽種的桂花樹給移植到了未央宮。聞人歌雲這般輕蔑地擺弄手中的桂花糕,是明明白白地在當眾打她這個皇後的臉!

這個聞人歌雲,輕蔑的對象並不是一塊小小的糕點,她不過是在含沙射影地輕視皇後,甚至是皇後曾經獲得的丈夫的愛重。

她竟然敢這樣輕蔑皇後宮中的糕點!簡直放肆!

明璨正欲發怒,聞人歌雲眼角一轉,從窗外看到了宮女疾行而來翻飛的衣角。

一下子,她便抓住了重要的時機,聞人歌雲直接打斷了正欲說話的皇後,開口便道:“聖人有訓,君子不奪人所愛,君子不強人所難。小女自幼對桂花過敏,便是桂花糕也不能吃的……”

簡直豈有此理!桂花糕不能吃就不能吃其他糕點嗎!?未央宮就隻端上來了桂花糕嗎?

明璨給氣得胸前的起伏都加速了,便是對桂花糕過敏,而未央宮之端上來了桂花糕,那她不吃不行嗎?她這個當皇後的人難不成在知道她過敏之後還強迫她吃桂花糕了不成!?

再說了……她是皇後!國母!天下之人這麼多,難不成她要記住每一個子民的忌口嗎?

“聞人家當真是極好的家教!”皇後怒極反笑。

聞人歌雲在眼角餘光之中,看到了皇後那明豔的妝容,看到對方即便是怒極反笑的模樣都異常的明媚亮眼,宛如桃花開得如火如荼一般燦爛的美好。聞人歌雲頓時就抿了抿唇,眯起了眼,不悅在心底裡慢慢地蔓延。

這個女人,搶了她的東西,搶了她的位置就算了,還要長得那般紮眼!

眼看著時機將至,聞人歌雲頓時一下子拿起了那一疊桂花糕,揚起了自己的手,那一瞬間,她的動作是衝著皇後去的。周圍的宮女見狀,下意識地疾步跑向她,正欲擋住她“行刺”皇後的動作,卻不料聞人歌雲突然動作一轉,直接將一整碟的桂花糕都對著自己當頭灑下,而後手中碟子直接扔到了宮女腳下,她動作飛快地飛撲向前,狼狽地撞到了矮桌之後便滾落在地。

那樣行雲流水的動作太過迅速,又太過理所當然,仿佛演練了無數遍一樣的熟練,絲毫沒有因為對手沒跟上自己的動作而有一絲一毫地破綻。

事情的發展太過出乎意料了,等到眾人回過神來的時候,便是曾奇高唱:“皇上駕到”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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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如瑾一踏入未央宮的正殿,就發現了這樣一片狼藉,而眾人沉默的詭異的氛圍。

皇後明璨似乎有驚坐而向前的動作,因為她的身子雖然還坐在椅子上,但是卻已經微微前傾了。而皇後的嬤嬤則是瞪大了眼睛張開雙手擋在皇後前麵,似乎是要預防誰傷害皇後一樣。

再往下,好幾個宮女圍繞著一個狼狽跪伏在地的女子,從動作來看,這些宮女們似乎組團要對這個狼狽的女人做些什麼一樣。

溫如瑾皺著眉,隨意地打量了一下四周,這才向前走了一步。

看清楚了,原來那狼狽地趴在地上啜泣的女人就是聞人歌雲了!原身的白月光、朱砂痣,求而不得的女人。

聞人歌雲滿頭滿臉的桂花糕的氣味,濃鬱至極,溫如瑾眉頭皺得更緊了,因為原身的記憶之中……這女人似乎對桂花過敏。

溫如瑾直接緩步上殿,在嬤嬤讓開之後,便上前一手握住了皇後的兩隻素手,一言不發。

其實一看到溫如瑾的那一瞬間,明璨是驚慌失措的。因為她一下子就明白過來了!

這該死的聞人歌雲,竟然這麼陰毒!她說那麼多逾矩的話,不過是想要激怒她,然後在皇上的麵前陷害她罷了!該死的……這一次,她偏偏又再一次如願了!明璨一瞬間,覺得自己如墮冰窖。難不成,又是因為這個人,她好不容易和皇上剛剛緩和一些的關係,會再一次回到冰點……

但是很快,明璨的心又緩緩地回暖了。

溫如瑾握著她冰涼的手,又伸手愛憐地摸了摸皇後的臉蛋,不顧聞人歌雲在地上盯著他的那‘不可置信’的目光。泰然自若地問皇後:“怎麼身子這般冰涼?嗯……?在發什麼愣?”

明璨一下子就愣住了,他沒有一下子就跑過去抱那個女人!

他沒有質問自己?

他竟然還在關心自己的體溫……

他……!!!

溫如瑾歎了一口氣,這才攔著沒回神的皇後,在那寬敞的座椅上坐了下來。

“發生了什麼事?”在溫如瑾問出這句話的時候,明璨覺得自己已經沒有剛剛哪一種心慌意亂了,相反,她看著殿下跪趴著的女人,心裡麵忽然覺得有一些解氣。

皇後的貼身嬤嬤趕緊跪在溫如瑾的麵前,三兩句就將事情簡略的說了一遍,她雖然偏心皇後,卻還是努力地做到平白敘述,並沒有添油加醋的成分在裡麵。溫如瑾沉吟了一下,再問其他人的時候,一眾宮女太監都是和這嬤嬤一個說辭。

這時候,溫如瑾才去看聞人歌雲,不看不知道,一看這才發現對方盯著皇後的眼神怨毒的很。

溫如瑾一眯眼,聞人歌雲已經反映過來了,垂著頭,低低地啜泣著。

她瘦弱無力的肩膀在一縮一縮的,小樣子委屈又招人疼愛,對於嬤嬤和宮女太監對自己的指責,她是一點兒都不心急,她如今表現的越是弱小可憐無助,就會越襯托得嬤嬤她們的惡人先告狀。

一看那白蓮花一樣可憐嬌小,弱得要死的表現溫如瑾就頭疼,他完全沒有要安慰聞人歌雲,要聽聞人歌雲開口的意思,直截了當道:“聞人歌雲殿前失儀,行為乖張,衝撞皇後,責令二十大板,另你好生思過!”

“不!阿瑾……”

溫如瑾直截了當地打斷:“禦前失儀,行為無狀,直呼朕的名諱,責令五十大板。”

在聞人歌雲還沒來得及表現自己對“渣男一秒變心”的震驚和憤怒的時候,她已經被反應過來的太監們,業務熟練地直接捂住了嘴,拖了出去。

溫如瑾麵無表情地直接對曾奇道:“這女人行為誇張且毫無定性,朕恐此女有癔症……若是此女並無癔症,那便是聞人家教女無方,實在是令朕極為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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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出三日,溫如瑾當初在未央宮所說的話便直接成為了狠狠地打聞人尋這個三代帝師的臉的最佳武器。

聞人家本來就因為前些日子,皇帝給大皇子重組教師集團的時候,沒有選擇聞人家族這樣的帝師之家而備受爭議。如今又因為一個孫女而被皇帝當眾斥責,那臉麵是丟到了天邊去了。

皇上的一句話,足以毀掉一個家族的女人。

皇上都說聞人家的女人沒家教,那敢問從今往後,又哪一個世家大族願意娶聞人家的女人為妻子!?聞人家族的女人還要不要活下去了!?雖然話是皇上說出來的,可是其他聞人家的女人憎恨的對象卻不是皇上,而是聞人歌雲!

都是這個心比天高命比紙薄的二房嫡女!有事沒事便往後宮跑,還撞到皇帝的槍口上了,真是苦煞人也。

是要挽救一個可能後半生都下不了床的孫女,還是要挽回整個家族的女人,想來聞人尋不論多麼寵愛自己那足智多謀的孫女,也必然知道取舍。

沒幾日,名滿天下的大才女聞人歌雲得了癔症,墜河而亡的消息便傳遍了京城。

溫如瑾倒是挑眉暗想:這女人,當真夠狠,金蟬脫殼玩的不錯。

然而喜歡聞人歌雲那些豪情壯誌的詩句的文人雅士們無不惋惜,甚至有人陰謀論地覺得是皇帝對聞人歌雲有意思,皇後不答應,於是才從中宮傳出那樣的消息來毀了聞人歌雲。

甚至有人編了畫本子,就在說皇帝溫如瑾是如何逼迫聞人歌雲入宮為妃子,聞人歌雲這種“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漣而不妖”冰清玉潔的女人誓死不從,而皇後又妒忌她深得帝心,便假傳皇上斥責聞人歌雲的話,直接逼死了聞人歌雲……

編得有鼻子有眼的,看了這些話本而的人啊,都特彆地替聞人歌雲打抱不平,覺得惡毒的皇後明璨真該死,而色令智昏的皇帝溫如瑾也當真是誤國之君。

溫如瑾:“……很好,你們繼續查下去,查查都有那些人看過了這些話本,查查看過後的人都說了些什麼,當然,最重要的是查出來是誰寫了這些話本。”

嗬!竟然公然挑釁他這個“真龍天子”的威嚴,當真是不要命了!總有些人,以為可以靠著輿論的壓力來迫使強權低頭,想太多,在溫如瑾這裡,不可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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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那風靡京都的話本便遭受了毀滅性的打擊。寫話本的人因為“誹謗皇室”,著書“有傷風化”而被直接判死刑,不日便將午門斬首。

至於其他在茶樓中慷慨激昂地表達“皇帝如何如何昏庸”“皇帝不配當皇帝”“皇帝辜負三代帝師的教育”之類中傷當朝天子的意氣書生們,便各個根據其言論的嚴重程度來懲罰,杖責事小,拔舌事大。

溫如瑾用自己的鐵血手段,讓眾人知道了什麼話該說,什麼話不該說。

也讓某些市井小人知道什麼錢該拿,什麼錢拿了也沒命花!更讓那些落魄書生們當頭一棒,讓他們知道,非議天子誹謗皇後都不是他們可以做的,在好一段時間內,這些知識分子階層卻沒能入朝為官者,也不敢輕易搬弄是非議論朝政了。

溫如瑾的政局,也因此得到了一絲清明,一絲擺脫輿論擺弄的清明。

是的,溫如瑾這一次的鐵血手腕,很明顯地在表達一個觀念:彆瞎幾把地拿輿論來壓朕,朕一文錢都不怕你們!

……

“唉……夫君何必如此呢……”明璨欲言又止地看著溫如瑾,很是為難的模樣。

溫如瑾好笑地替她拉了拉披風,“怎麼這麼晚了還沒睡?”

“不是怕夫君你太忙碌了,肚子餓了都不曉得,我給你送了些吃食過來。”皇後擔憂地看著溫如瑾,猶豫了幾下,還是忍不住開口奉勸道,“對付這些小人,夫君交給內閣便好,便是不讓內閣出麵,浮光衛自然也是可以效勞的,你這般做法……”

溫如瑾隨意地端起一旁的茶水喝了一口,平靜道:“你這是不滿我的做法?”

“當然不是!”明璨急於辯解,“無論夫君如何做,我自然都是無條件站在你這邊。隻是我怕總有人抓住這些事情來中傷夫君,要知道,好一些刺史們,可都是喜歡申哂君賣直。”

“此事,你無需擔憂。朕自有主張。”溫如瑾很是平和,“寄奴他近日如何了?”

說到兒子,明璨的注意力果真一下子就轉移了,她略有些抱怨地說道:“我是欣喜夫君對寄奴寄予厚望。可是寄奴他到底年歲尚幼,皇上卻偏偏給他安排了那麼多的課業,還要學習騎射便算了,每日繞著東宮跑三圈是什麼意思?”

“而且皇上安排的講師們,好幾個他們的觀點相左,這讓寄奴聽誰的呢?”

溫如瑾忍不住笑出聲了:“君子六藝,禮、樂、射、禦、書、數,寄奴身為朕的嫡長子,自然該是不可落下。至於繞著東宮跑……雖然你我皆知在我早晚要立他為太子,但是如今他還不是太子,這太子之位,便是對他的激勵。日日都能瞧得見,卻不能入住東宮,向來寄奴會被激發更強的鬥誌吧!”

明璨聞言頓時睜大了眼睛,驚呼:“哎呀,夫君你真是太壞了!”

“我哪裡壞?”

皇後說:“我年幼之時喜歡出府遊玩,有一日,我曾看見一個老人家,頭戴白鬥笠,騎在一頭驢的背上,他拿著釣魚竿,卻並不是上餌料,而是綁著一根胡蘿卜……我那時候並不懂,便上前問他,老人家說:這頭驢懶得很,唯有在它麵前吊著胡蘿卜,它眼中看見了胡蘿卜,便會不斷地向前……”

明璨還沒說完,溫如瑾已經在笑了。

說完之後,明璨便氣鼓鼓地瞪了溫如瑾一眼:“夫君!你難不成和那老人家一樣,把我們兒子當成了那頭懶散的驢子,把東宮之位當成了那根胡蘿卜不成?”

溫如瑾笑得有些停不下來,他覺得自己要是給出肯定回答的話,那皇後肯定會極為惱怒。

但是事實上……這個道理是真的一樣的啊,哈哈哈哈哈……

溫如瑾趕緊轉移話題:“至於那幾位講師,寄奴他自然會學會講師們口中的不同,自然會學著如何辨析,如何取舍,他不應該聽任何一個人的,重要的是他要學會用自己的雙眼去觀察,用自己的雙手去探索……然後,他便可以學著發出自己的聲音。”

明璨聽了,覺得自己似懂非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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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在首輔催促著讓溫如瑾趕緊立太子的時候,市井流言再一次甚囂塵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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