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敏之無奈地看了自己的好友一眼,“你這般激動作甚?寒窗十幾載,你曾經的付出得到了回報,有何可吃驚的?”
“那話可不是這樣說,”莫向北依舊有些吊兒郎當,“能參加會試之人,哪個不是過五關斬六將,哪個不是寒窗十幾載,你看那幾個白發蒼蒼的前輩,指不定人家寒窗幾十載了呢。我可沒有那個自信覺得自己比人家厲害,還是你最好,要不是你幫著我臨時抱佛腳,我估計得名落孫山啦。”
王敏之知道好友說的是地地道道的實話,也不再安慰對方了,隻是微微笑了一笑。
“敏行,你在殿試的時候,可有發現什麼?”莫向北突然賊兮兮地湊了過來。
王敏之忍不住有些不自在地往旁邊躲了一下,莫名其妙道:“你是說皇上親臨了嗎?大家都發現了。”
“皇上確實是很看重此次的殿試,你我能夠見到皇上,也算是三生有幸了。”
莫向北一擺手:“這有什麼好慶幸的,待你進了翰林院,你能見到皇上的機會多得是呢,要是你的才學被發現,指不定你還能成為大皇子的講師呢!再說了,皇上他是整個考場繞了一大圈子,沒瞎的人都能看見。我說的是,你發現考場左邊那個小側門的簾子動了沒有。”
王敏之忍不住抽了抽嘴角,無語地問他:“北辰,你殿試為何不好好表現,竟然還去看什麼小側門?”
“哎呀,你這麼說,你肯定就是沒有發現!”莫向北激動地一拍大腿,“我告訴你啊敏行,我發現了有個小丫頭躲在那簾子後麵,一直在盯著你看,不過我一看過去,這丫頭就嚇得把簾子給拉上了。我敢肯定,她就是陶梨郡主!”
“敏行,你要一步登天了咯!”
王敏之卻沒有高興,反而皺著眉頭,他第一次在朋友麵前嚴肅了臉,有些嚴厲道:“北辰!不可亂說,壞了郡主清譽,你我可都是大罪。”
莫向北剛想開口說什麼,門口卻突然傳來了小斯的聲音:“二公子!二公子!宮裡來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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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如瑾摸著下巴瞅著自己桌麵上的三張最好的答卷,他中意的,覺得能夠成為狀元郎的人,被那群考官排在了探花的位置。
其實,考官們在想什麼,溫如瑾也能明白。不論是官場還是考場,其實都還挺講究資曆的。比如被考官放在第一位的潭某人,這人都已經四五十歲了,資曆夠深,見識也不錯,而溫如瑾中意的王敏之雖然算是驚世之才卻現在已經名滿天下,但是這人太過年輕。
其實按照考官們的排序倒也沒什麼大問題,但是溫如瑾就是覺得不甘心哪。
聽說這王敏之如今已經是連續在縣試、府試、院試、鄉試、會試中了第一名,小三元早已經到手了。他的才學是眾所周知且眾人公認的,這人就差一個殿試第一就算是科舉考場上的大滿貫選手,連中六元。要知道自從科舉考試發明到現在,連中三元的人都是屈指可數的,若是有一個人連中六元,那他必定能在曆史上留下自己的名字。
當然,溫如瑾考慮的最重要的事情還是在於,王敏之雖然年紀小,但是他確實在見識方麵已經超越了那些所謂的資曆老的前輩們。雖然探花郎的美名好聽,但是探花郎畢竟不是狀元。
不論是出於公平公正的考慮,還是出於一個皇帝在任期間出現驚才絕豔的“六元”能給溫如瑾的王朝留下濃墨重彩的一筆,他都想給王敏之當狀元。
但是這樣的話……太讓考官們沒臉了。
真是讓人頭疼,皇帝真心不好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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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來後宮不得乾政,但是溫如瑾卻還是問了一下皇後的意思。
明璨道:“出於私心,我希望這王敏之是個探花郎。探花郎終究和狀元郎不同,太過美滿容易讓人陷入虛幻之中去。人生需要更多的曆練和考慮,昔者顧璘與張居正,不是成為了一段美談麼?”
皇後的言下之意溫如瑾一下子就聽出來了,畢竟這是一個極為著名的典故:昔者顧璘慧眼識才,知張居正乃驚世之才,然十年張居正卻隻有十三歲,顧璘唯恐這孩子過早進入官場最終成為傷仲永,便力排眾議讓張居正落榜。然,顧璘私下卻曾經贈以張居正犀牛皮的腰帶,並告訴張居正:‘你將來是可以係玉帶的’,言語之中的期許之意極為明顯。
官場的服飾等級分明,顧璘無非就是想告訴張居正:‘你將來之成就,必定超越我’。而張居正一生感激顧璘對自己的磨礪,最終也確實沒有辜負顧璘對他的期許。
頓了一頓,皇後又說:“然夫君你問出這話,必然是心有不平……”
溫如瑾笑了一笑,也沒生氣:“還是你懂我。”
“夫君何不讓這三人在私下比試一場,如此也算讓夫君如願,且名正言順。讓考官們在場,也不算是掃了他們的麵子。”
“你方才不是說不願意他成為狀元麼?”
明璨無奈,歎了一口氣:“可是硬壓著有才之人,我又於心不忍。再者,這王敏之乃嫡次子,能尚郡主已經是運氣了。若是小妹當真壓不住這人,我這當姐姐的,再出麵也不難。”
“又加之觀其文,知其人,夫君對這人如此讚賞,想來此人也定有過人之處,且人品不會太差。”明璨笑了一笑,“我還是相信夫君你的眼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