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如瑾笑嘻嘻地有一事相求,卻是向自己的老爹, 求他娘親的遺物——一枚平安扣。
原身的母親隻是商戶普通人家的女兒, 有些小錢, 卻不是高貴的修武者,溫雪晴能與她相識相知相戀那可能當真的命定的緣分。
這女子出嫁之時,娘家萬金給她求了一枚岫岩碧玉的平安扣,此平安扣質地堅實卻不失溫潤,觸感細膩而圓融, 明明是至深的墨綠卻偏生通透,且毫無瑕疵。
此平安扣,在當時可謂是轟動一時, 乃萬金難求的極品美玉。
溫雪晴有些詫異,隻是詫異, 並沒有被自己的兒子冒犯的感覺。
他能夠感受的到妥帖地貼著自己跳動的心臟的那枚溫潤的平安扣,夜風清涼,溫如瑾問:“怎麼, 老頭子你要反悔?那是我娘的,給我怎麼了!”
溫雪晴蹙眉, 據理力爭:“那是我娘子的。”
溫如瑾呲牙:“給不給!?一句話!”
“你為何想要?”
“老頭子,你當真要知道?”溫如瑾懶洋洋地看了過去,不知道為何, 溫雪晴忽然覺得心中一痛。
夜深了,星光暗淡,那已經長大成人的兒子, 晦暗不明的眸中是他捕捉不住的情緒,溫雪晴心中一堵,痛楚蔓延開來,他竟然有些焦急地開口問:“你在瞞著我什麼?你為何突然回來,又為何突然想要平安扣?”
“好吧,”溫如瑾吊兒郎當地、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滿不在乎地說,“你既然想知道,那告訴你也無妨。老頭子啊,我做了一個噩夢。”
溫雪晴露出了茫然的神色,仿佛是沒想到是這種理由,他重複道:“噩夢?”
可是你都長大了,做噩夢了能怎麼辦?爹爹又不能抱抱你,安慰你……
“是啊,噩夢。”溫如瑾的聲音低沉,宛如喃喃自語,“夢中我因一女子,中了陷阱,為人所害,武功被廢,而後被活生生地剁掉了四肢,挖出眼睛後又灌入銅漿,剜去舌頭,毒-藥灼耳,剃儘眉發,後被塞入小甕之中,日夜被折磨,眼不能視、耳不能聞、口不能言,痛不欲生,生不如死……”
溫如瑾的話戛然而止,不為彆的,就因為那原本冰冷如雪山一般無波無瀾的男人竟然猛地上前抱住了他,還有他懷裡的小奶貓。
溫如瑾難得震驚了一把,這男人竟然情緒外露了,完全不敢相信。
溫雪晴隻覺得心痛如刀割,難以呼吸,他第一次失控了,竟然抱緊了兒子,還摸了摸他的頭,努力地安撫自己的兒子:“莫怕,爹爹在這裡,無人敢傷你。”
一股酸澀湧上鼻腔,哽咽在喉嚨裡上下來去,溫如瑾心中默然一歎,果真,原身至死最想要見到的人,是自己的父親。
溫雪晴解下了項上的紅繩,將那晶瑩剔透的平安扣係在了溫如瑾的脖子上。
他似乎是恢複了平靜,隻是冷聲又平靜地問:“夢中女子是誰?傷你的人又是誰?他們生得如何?”
隨意撥弄了一下胸前的平安扣,溫如瑾忽然又笑了起來:“爹爹,天機不可泄露啊。”
男人伸出修長而有力的手,略微動了一動溫如瑾那因為被他削掉了一半而顯得不倫不類的鬢發,他竟然笑了。
隻是這人的笑,和這人的冰山臉一樣,笑得寒意逼人,殺意淩然。
“你不說,我也知道,那女子,是張天峰之女。”陳述句,而非疑問句,那篤定的語氣,是不容置喙的強勢。
“老頭子!你如何得知!?”溫如瑾頓時大驚失色,一臉不可置信地看著自己的老爹。
然而溫·老頭子·雪晴沒理他,反而是笑得越發涼薄:“既然女子是她,那麼夢中傷你的人,也與她有著必然的聯係。我兒,你不必回劍宗了。今日之劍宗,早已經今非昔比。”
溫如瑾但笑不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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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辜負溫如瑾一路上各種散播劍宗宗主之女張萌萌和魔頭蘇墨染搞上了的消息啊,果然人們都喜歡刺-激的消息,國民性就是八卦之心,一傳十十傳百,連待在風雪城裡深居簡出的他老爹都聽說了呢!
而且越傳越離譜,現在全天下都知道劍宗的顏麵掃地,養出了一個不知羞恥與魔教中人暗通私款的女兒了吧?
還是那句話,做都做了,就不要害怕彆人說。雖然現在的流言蜚語越演越烈,已經變成了劍宗宗主之女懷上了魔教教主蘇墨染的孽種,然後劍宗宗主還舍不得懲罰自己女兒了。
劍宗……當真覺得,隨便打罵一下,內部處理,就能保全名聲了麼?家醜不可外揚,內裡麵爛透了,表麵上還一副金玉相綴的模樣。
溫如瑾的笑容漸漸冰涼,私通無惡不作的魔教,天下人人得而誅之,俏麗可愛又堅強的張萌萌,你可一定要堅持住啊。以你們偉大的愛情觀,為了自己所愛,就算是背棄天下,屠戮萬民又能如何呢?
既然已經有這樣的覺悟了,那麼也請做好與天下萬民為敵的準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