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秀把車子支好,把車筐裡的東西擺放在墳前的石頭上,然後沒有先祭拜而是彎腰拔起了墳旁的雜草。
鬱佑顏猶豫了下,把布袋子放到地上,也蹲到母親身邊幫著拔草。
金秀看了女兒一眼,指著不遠處的另一座墳輕聲道,“你去那座墳把邊上的雜草薅一下。”
鬱佑顏看著母親神色悲傷的表情,小聲疑惑道,“怎麼就兩位墳啊?”
金秀聞言臉上的陰鬱憂愁散去了一些,輕歎道,“傻孩子,你姥姥和姥爺葬在一起啊!”
鬱佑顏知道自己問了個傻問題,不好意思的訕笑了一聲。
“去吧,去給你…小姨把墳上的雜草收拾一下。”金秀輕聲吩咐道。
鬱佑顏點點頭,乖乖行動了。
一會兒的功夫,母女兩個就把墳地收拾好了,金秀拉著女兒先跪到父母墳頭前。
鬱佑顏心裡有那麼一丟丟的,也說不上是抗拒,就是有點小彆扭,但一想到這裡埋著的不僅是原身的親人,還是上了歲數的長輩,這樣一想也就釋懷了,於是乖乖學著母親跪在那兒,看母親用火柴引燃一張黃紙。
“爸,媽,女兒給你們送錢來了,顏顏也來看你們了,顏顏快,跟你姥姥姥爺說句話。”金秀一邊慢慢送著紙錢一邊還不忘吩咐跪在旁邊的女兒。
鬱佑顏舔舔嘴唇,學著母親的樣子說道,“姥姥姥爺,顏顏來看你們了……”邊說邊把黃紙填向火堆。
重生一世,鬱佑顏也不知道這個世界究竟有沒有鬼神,然而心裡終是有那麼一些畏懼,於是看著眼前雖然隻是一個土堆的墳頭,忍不住在心裡說道:顏顏的姥姥姥爺,顏顏已經不在了,我既然頂替了顏顏的身體一定會替她好好活下去,也會好好照顧爸媽,希望你們在天之靈不要怪罪於我,也希望你們能找到真正的顏顏,一家團聚。
心裡的話剛剛念叨完,本來正常燃燒的黃紙錢突地騰空衝起了好幾米,在空中燃燒怠儘才飄飄忽忽的落下,讓鬱佑顏嚇了一跳。
一旁的金秀卻很高興的,看著被嚇到的女兒含著淚道,“你姥姥姥爺這是高興呢,看他們多歡喜。”
鬱佑顏定了定神,看著飛升到好幾米的紙灰,心裡明白這應該是空氣氣流的原因,然而能一下子飛升那麼高,還真有些說不出的邪門,心裡不由更加敬畏了幾分,在接下來的過程中也更加虔誠起來。
祭拜完了兩位老人,接下來就是要祭拜早亡的小姨。
鬱佑顏這下在母親讓自己跪下時沒有再想七想八了,直接聽話的乖乖跪下了。
金秀把東西擺好,就把火柴遞給了女兒,啞聲道,“給你。”
鬱佑顏看著母親明顯比剛剛更加低落的情緒,點頭接過火柴,學著母親的樣子,先劃亮火柴,然後拿起一張黃紙,在上麵輕輕引燃。
黃紙輕薄粗糙,觸火即燃,然而當鬱佑顏剛剛將燃著的黃紙放到地上,本來燒著的黃紙卻突然熄滅了。
鬱佑顏不以為意,隻以為是自己動作不規範,於是接著又劃亮一根火柴,這次,她微微彎下腰,將燒著的火柴輕輕湊到放在地上的黃紙上,黃紙徐徐燃燒起來,誰想她剛剛直起腰,黃紙竟然再次熄滅了。
鬱佑顏愣了愣,抬頭看向母親,剛要開口詢問,卻見母親站在一旁臉色煞白搖搖欲墜。
“媽,你怎麼了?”鬱佑顏忙站起身扶住母親。
金秀推開女兒,顫微微的跪到地上。
平輩之間也要跪嗎?鬱佑顏心裡納悶,剛要說話卻聽母親突然厲聲道,“跪下!”
鬱佑顏嚇了一跳,鮮少看母親如此嚴厲的表情,不知道是不是剛剛自己做錯了什麼,而墳地一向是個忌諱多的地方。
見女兒跪下了,金秀深吸一口氣,才有些哽咽道,“你…你小姨最喜歡你,你不可以心不誠。”
鬱佑顏明白母親這是怪自己剛剛兩次都沒點燃黃紙,心裡有那麼一絲無奈,“媽,可能是那紙泛潮吧!”
金秀沒說話,自己動手點燃了黃紙。
說來也怪,同是那張黃紙,換了一個人竟然一下子就點燃了,鬱佑顏心裡頓時覺得怪怪的。
金秀一張一張的往火上填著黃紙,嘴裡還喃喃的念叨著,“小敏,我帶顏顏來看你了……”
鬱佑顏在一旁看著母親的眼淚一滴一滴的砸到粗糲的土地上。
似乎比起姥姥姥爺的去世,小姨的離開更讓母親不能接受,想想到也可以理解,比起年老者,年輕人的死亡總是更讓人覺得遺憾。
“顏顏,給你小姨磕頭。”
“哦。”已經磕過三個了,也不在乎多來三個。
見女兒磕完頭,金秀掏出鑰匙遞給女兒,輕聲吩咐道,“顏顏,你先回家看看,媽一會兒過去找你。”
“好。”鬱佑顏接過鑰匙站起身,知道母親可能有些俏俏話想跟小姨說,於是痛快的點頭應好,剛剛來時,母親已經給她指過家在哪裡了,也不怕找不到。
見女兒身影走遠了,金秀才抹了一把眼淚,回過頭,看著眼前矮小的墳堆,再想起妹妹的模樣,一時受不住眼淚再次涮的一下淌了下來,捂著嘴嗚咽道,“小敏,我帶孩子來看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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