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向霖愣了愣, 不確定她這話中是否帶有某種敵意, 想了想, 才道, “如果你是一個走入社會的成年人,我或許不認同你的做法, 但不會說你是錯的。但你現在還是一個孩子,我不希望你行事這麼偏激, 我更希望你在遇到困難的時候可以向老師和家長求助, 而不是自己憑著意氣和孤勇蠻乾。”
鬱佑顏點點頭, “那好,我現在向你求助,請你告訴我, 這樣的情況我該怎麼做?”
未向霖再次愣了愣, 怔怔看著她直視自己的雙眼,清澈的幾乎能夠穿透人心,心頭突然跳了跳, 他半晌說不出話來。
其他人也愣了愣, 腦中同時思索起這個問題, 如果她向他們求助, 他們會怎麼做?
忍一忍吧!反正她也沒受到實質傷害不是吧?甚至還在糾紛中取得了小小的勝利,既然如此又何必再咄咄逼人呢?
你說那人日後會再次搞小動作報複?會嗎?應該不會吧?最少有一半的概率是不會不是嗎?
幾人同時陷入沉默,因為他們突然發現,他們可以站在這裡評價她的對錯,卻無法在她提出求助時給出完美的應對方法, 於是之前那些義正言辭的說教在此時看起來就顯得荒謬又可笑。
“我聽過一句話,覺得放在這裡特彆合適:隻有千日做賊,沒有千日防賊,我不想日日花時間去防備擔心她什麼時候會在背後搞小動作,既然如此,那就隻有主動出擊了,讓她想清楚,再惹我,值不值得。”鬱佑顏語氣平靜的說道。
但她話裡的內容卻讓一眾長輩不寒而栗。
“…難道你以後做事都要這樣嗎?誰惹你,你就去恐嚇去報複?”未向霖不想她的想法已經偏激到這種地步,如果再往前一點點,那就踏入了那條無法回頭的線了。
鬱佑顏靜靜看著他,許久,才說道,“在我和你女兒因相像被人誤抓的時候,你女兒為了求生說我才是成書記的外甥女,讓他們拍我的□□,這件事你知道嗎?”
“我相信你對我母親的去世悲痛悔恨交加,若是可以恨不得以身替之,但這並不能抹消因你一時私念扼殺一條生命的事實,你知道嗎?”
未向霖本就因生病而有些臘黃的臉色聞言瞬間慘白如紙,她的話像一把利刃狠狠刺進他的心裡,劇痛幾乎讓他無法呼吸。
“顏顏?!”金秀也驚恐的看向女兒,“什麼…□□?”她又看向未向霖,“這是怎麼回事?”
鬱佑顏卻笑了笑,自嘲道,“如果可以誰不願意當一位嫻靜美好的女孩子呢,可如果我不反抗,那被拍□□的就是我、我不反抗名聲儘失的就是我、我不反抗作弊的名字就會永遠背在我身上,我從不奢求你為我出頭做主,但希望在我奮力掙紮自救的時候,你不要高高在上的過來指責我,好嗎?”
因為你,並不一定有資格。
未向霖睜大眼睛不敢眨眼,然而眼淚仍是線一樣的從眼中滑出來。
金秀也捂住嘴哭出來,她從不知道孩子受了這麼多的委屈,而她竟然還憤怒的跑過來指責孩子做錯了事,孩子心裡該有多委屈啊,不由哽咽道,“顏顏,對不起,是媽錯了,媽不該過來說你……”
鬱佑顏輕歎口氣找出紙巾分彆遞到她和未向霖麵前,笑道,“沒關係,其實我隻是想讓你們知道,有時候親人說的話比利刃還傷人,瞧,你們現在不就被我幾句話輕而易舉的弄的心裡不好受。”
未向霖怔怔看著她,淚眼模糊中,她的麵容反倒愈發清晰,他低喃重複,“對不起,對不起,我還是傷害你了對嗎?”
鬱佑顏搖搖頭,認真說道,“立場不同,你說的話,我很容易產生抵觸,但你並不欠我的,不需要自責。”
“我該怎麼做……”
“很簡單,我上次就說過,過好你自己的生活,不要讓我因你而受到來自你妻女親人的仇怨,對我來說,就足夠了。”鬱佑顏看著他,慢慢說道。
未向霖痛的幾乎說不出話來,眼淚漸漸濕透衣領,語不成聲道,“顏顏,彆對爸爸這麼殘忍…給我一個彌補的機會好嗎?”
鬱佑顏看他這副樣子有些難受的扯扯唇角,輕喃道,“何必呢……”
如果是之前,金秀私心裡也是不想女兒和未向霖有任何瓜葛的,可是此刻她忽然發現,自己對這個女兒了解的太少了,少到她忽然覺得自己也許已經失去這個女兒了。
於是也跟著泣聲道,“顏顏,我們都是你的父母,如果我們做的不合格,你不要悶在心裡,說出來,咱們大家一起解決好嗎?”
在旁旁觀了半天的鬱老爺子也大著嗓門說道,“你這孩子就是性子太悶,容易鑽牛角尖,當爸媽的說你兩句還不行是怎麼的?你要是不高興,你就吼回來、嚷回來,他們還真能怪你?彆虛了假了的裝懂事,你看哪家的父母子女之間的關係是客客氣氣的?也彆故意說些戳父母心窩子的話,你這孩子就是嘴笨,女孩子嘴甜一點,真有啥事,和父母撒撒嬌耍耍賴啊,也就過去了,何必針尖對麥芒?對外人也是,你這麼梗著和人對著乾,那能不結仇嗎?”說到這兒,忍不住沒好氣的哼道,“也就我這當爺爺的不和你計較,真要外人,且懶得理你呢!”
鬱佑顏無奈笑道,“我知道了爺爺。”
鬱老太太也在一旁點頭,中懇道,“你爺爺這話說的沒錯,你看彆人家的女孩子哪個不嬌嬌俏俏、甜甜膩膩的,偏你,小小年紀冷若冰霜的,看著就不好相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