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衛華被寒風吹的激靈靈的打了個哆嗦, 身上的體溫瞬間被帶走,整個身子都開始冰冷僵硬。
不知道因為寒冷還是懼怕,他嘴裡的牙齒控製不住的輕叩起來,發聲‘嘚嘚’的聲響。
“你、你這是弑父……”他嘴唇顫抖的喃喃道。
這一刻,他從心裡承認,他怕了。
他怕的要命, 因為他知道,他的身體已經破敗的經不起任何一點折騰!
“所以, 我們還真是一脈相承啊!”向予不知是諷是嘲的哈哈笑道。
向衛華怔怔看著這個從不曾放在心裡的兒子。
他站在窗前,背後是被雪映的發亮的細密光線, 他整個麵容都被隱藏在模糊的陰影裡,雖看不清他此刻臉上的表情, 卻能想像到那上麵的陰狠與冷絕。
這個兒子, 是真的想要反抗了。
明明身體冷的要命, 額上卻漸漸滲出汗珠來, 身上的力氣也似乎雖著汗珠一起流出來了, 他扶著輪椅掙紮著站起身, 腳步踉蹌的向著門口衝過去。
向予站到門口,擋在他麵前。
向衛華麵目猙獰的看著他,“讓我出去!”
“讓我出去!!!”他伸手扯住向予的衣服大聲嘶吼。
向予麵無表情的看著他, 不為所動。
向衛華想要推動他, 搬倒他,然而虛弱的體力讓他無法撼動他分毫,生命流逝的恐懼和絕望讓他忍不住破口大罵。
“畜生、逆子……”一連串謾罵不加標點的從他嘴裡流出來。
雪花一陣陣的被風從窗口吹進來, 趁著那虛弱惡毒的絮語,整個房間陰冷安靜的滲人。
終於,體力的不斷流逝讓向衛華先妥協崩潰了,他抓扯著向予的衣服滑跪下去,涕淚肆流的懺悔道,“我錯了,我錯了,我不是人,我牲畜不如,我不該把主意打到你身上,是我對不起你們母子……我活該,我活該,報應啊,這是報應啊!”他一邊說著一邊抬起一隻手對著自己的臉扇去。
那感覺既不痛快也不美妙。
向予隻覺得諷刺的想笑,當然,他也真的笑了出來。
笑的眼淚都沁出來。
他低頭扯下那隻緊緊抓著自己褲子的手,脫離他的糾纏,向著窗口走去。
向衛華驟失依靠,這個人搖晃跌趴下去,觸到了再無人‘防守’的門。
他怔了一下,雙唇輕輕蠕動了一下,轉身看向背對著自己的兒子,眸中似是掙紮了一瞬,然而終是猛的竄起身,擰開房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衝了出去。
那動作何來半點孱弱不堪,怕是健康人也難有如此迅捷的速度。
被大力甩開的房門撞在牆上啪啪作響。
許久,江淶緊了緊衣領,聳肩淡笑道,“挺好的呀,沒有期待就沒有傷害。”
鬱佑顏慢慢踱到窗邊,看了一眼身側表情緊繃,眼睛發紅的向予。
頓了頓,伸手將半打開的窗戶徹底拉開。
更大的冷風吹起她額起的流海,露出光潔飽滿的額頭,她傾身探頭看了一眼窗外。
然後在兩個人沒反應過來時,伸手按住窗台,躍到窗台上,接著整個人跳了下去。
“啊!”江淶嚇的尖叫出聲。
向予也嚇了一跳,再顧不得其他,猛衝到窗口前查看。
就見她似是借著巧勁觸到一樓的窗台,然後緩衝著跳落到雪地上,饒是如此,在站到雪地上時也踉蹌著向前衝了好幾步才穩住身子。
“你瘋了!”他厲吼。
江淶也衝到窗前探出頭去,正好見她雖狼狽但終是安然落地的模樣,伸手扶住陽台撐住被嚇的有些發軟的身體,同是怒極的吼道,“你有病啊,不要命了!”
鬱佑顏回過身,仰起頭,對著兩人綻開一個笑臉,伸出雙手展示道,“彆擔心,我沒事。”
雪地上,她仰起的臉上,那笑容比雪花還晶瑩耀眼。
可兩人實在無暇去欣賞這一刻的美麗,一個隻想破口大罵,一個隻想把她抓上來暴揍一頓。
鬱佑顏看著那兩張不善的臉,很能想到自己將要麵對的是什麼,乾脆蹲下身,雙手分彆抓起一大把雪,用力攥了幾攥,然後對著正要開口教訓她的兩個人擲上去。
不偏不斜,正中兩人麵門。
“啊!”這次是鼻子被撞的發撞,江淶捂住酸楚的鼻子,再也無法維持優等生的文靜人設,張口哇哇大叫道,“班長你瘋了吧,受刺激的又不是你,你發什麼神經!”
鬱佑顏也不回嘴,隻是再次蹲下身,加快攥雪球的速度,顯然要奉行君子動口不動手的宗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