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重生(1 / 2)

這一年的寒天來得快,烈風夾雜著寒意,沒多久就席卷了整個繁榮的京城。原本熱鬨的京城也開始變得人聲稀少了起來。

就連威遠侯府和陳國公府兩家勳貴都到了黴運。

陳國公薛林也是京中有名的一號人物,祖父乃是開國大將,父親亦是武將,一家上下,除了他,都是身有戰功,就連那身為女流之輩的老太君都曾隨夫上過戰場。所謂物極必反,這到了薛林這輩,就算改了道了。

薛林生性多情,最喜附庸風雅,自小喜歡讀書,生了一張俊美麵孔,又是勳貴出身,因此得受探花郎,算得上京中才子。他自幼與威遠侯府的嫡長女宋家小姐定了親,十七歲時成親,二十歲時方得了長女,也不知是這宋氏子嗣艱難還是他薛家沒有子嗣緣分,這些年下來,後宅中除了一妻一妾生下的兩個女兒,再無其他男嗣。

依著薛家長輩的意思,為保爵位後繼有人,當早日立下嗣子,那二房薛樹之子聰慧伶俐,又已經長成,當是首選。薛林豈甘願爵位落入庶弟之子的手中,推脫再三,一麵又找了位好生養的妾侍納入府中。

那妾侍著實有運道,入府不足一年,已經身懷有孕。就連多久都沒有動靜的大太太也傳出喜訊,薛林欣喜若狂,更覺此女頗有福緣,愈發珍愛。

十月懷胎,那先有孕的妾侍生下一男嬰,更是一步登天,母憑子貴,就連宋氏也不得不讓其三分。雖有庶子,薛林也甚是期望這宋氏腹中的嫡出子,更何況那時宋氏長兄威遠侯正奉旨鎮壓叛賊,依著威遠侯戰無不勝的名聲,沒準又是一場戰功,他豈敢慢待了威遠侯的親妹?

熟知這在京城入寒,宋氏懷胎七月之時,便傳來了消息,隨之而來的,卻是威遠侯率性用兵出了大錯,損失三千多的精甲士兵,自己也因此下落不明,生死不知的消息。幸而大戰有那太子寵妾的親弟李茂積頗有戰略,整頓亂局,艱難歸來。

聖上聞罷,自是大怒,念及宋家嫡係一門,除了宋氏兄妹,皆為國鎮守邊疆而戰死,方維護了國家安危,,故而網開一麵,除了宋家的威遠侯爵位,將宋家一族流放淥州。就連這薛家,也因和宋家是姻親,故而遭了牽連,薛林身上本就隻掛著個翰林院的閒職,這下子,連個閒職也沒了。而宋氏因是出嫁女,因而逃過一劫,可她腹中孩子卻自此被那薛林視為災星禍害,若非有忠奴相護,隻怕這孩子早成了一攤血水,和宋氏一屍兩命去了。宋氏自此被禁足於院子裡,就連親生的長女也不得看望。

現下不過剛十二月初,陳國公府中的丹楓院內早就積滿了雪。可在以往,就算是大雪下了數日,下人們依舊會勤奮地將這積雪掃除,如今宋氏落魄,那些見風使舵的下人早早就跑去討好那新生了大少爺的梁姨娘,生怕沾染了這宋氏腹中孩子的晦氣。

宋氏如今跟前隻有自己陪嫁的幾個下人伺候,又因她並非是閨中柔弱女子,素來身體強健,懷胎八月也無大礙。

她跟前的大丫頭琥珀將門前的積雪掃到一旁,剛剛走至門前,就聽屋內若有若無地傳來一聲輕歎。

琥珀眉頭一蹙,將掃帚交給身側的一個小丫頭,掀起簾子進了屋。

屋內宋氏使了銀子,仍舊燒著炭盆,擺了幾個,將整個屋子烘烤得暖洋洋的。琥珀在小隔間將身子暖熱了,才敢繞過屏風進屋。

宋氏久日臥床,早就不耐,讓丫頭珍珠扶著自己到臨窗的炕床上小坐一會兒。她素來貌美,就連懷胎近臨盆,又遭遇諸多打擊,也沒能損失幾分顏色。玉麵賽雪,長眉鳳目,頗為明豔大方,如今鬆鬆披著薄襖,發髻懶散,很有些憔悴。

她本是爽利大方的女子,可近幾月來,梁氏生下庶長子而自己卻被診出懷了女胎,而後自小相依為命的同胞長兄更是生死不明、還背上罪名,宋家一族皆被流放,寒冬雪天,還要遠行千裡,不知有多少人能撐下來。諸多大事堆積在一起,宋氏眉梢也不禁染上愁緒,心中亦覺腹中小兒生來不吉,卻又舍不得這至親骨肉,愛恨交加,愈發煎熬。

琥珀瞧她這般模樣,忙抽出帕子擦去她眼角淚珠兒,壓下聲中的哽咽:“太太,大爺他吉人天相,不會有事的。等大爺歸來了,聖上自會替咱們洗怨的。”

宋氏攥拳捶在小桌上:“長兄自幼熟讀兵書,生性沉著冷靜,並非是那意氣用事之輩,此話一聽,便知是假話。更何況,那些精甲士兵乃是我父兄苦心培養起來的自家弟兄,與長兄情同手足,他怎會不把這些弟兄的性命放在心上?”

她冷笑:“怎麼死的最多卻是我宋家的精兵!”

想起那些亡去的宋家將士兄弟和生死不明的長兄,她麵上不知不覺已經沾滿了淚水,一雙鳳眼有些紅腫。

珍珠忙取來帕子,將其麵上淚水擦去,“這老爺也是,好歹也是將門出身,又是讀書人,怎也看不出這其中的蹊蹺?一味將太太困在這裡,太太可還懷著身孕,早知如此,當年就不該讓太太嫁進來受罪!這薛家未免太過忘恩負義,也不想想,若沒了大爺,當年他家哪裡還能出個國公爺?”

宋氏恨極了丈夫不念半點舊情,憤聲道:“薛林哪是看不出,他正是看出了這其中隻怕太子逃不了乾係,是根本懶得操心,唯恐與我宋家再沾染上些瓜葛。若非他是偽君子,怕名聲不好,隻怕早就要暗中除了我與孩兒,芳姐兒又是女孩,這般一來,他陳國公府自然和我們宋家再沒什麼瓜葛了!”

她不由憂心道:“咱們在這還能有個照應,也不知,芳姐兒在外頭可有沒有受那梁氏的磋磨。”

“二姑娘是姑爺的親生骨肉,又從小得姑爺疼愛,姑爺想必不會如此狠心的。”

珍珠和琥珀忙上前寬慰她,可不知為何,一提起女兒芳姐兒,宋氏的眼皮不禁一跳,心底猛地不安起來,推著珍珠道:“我身體不便,珍珠你為人謹慎些,又與府中不少下人交好,去外頭打聽一下芳姐兒這幾日可還好。我這裡有琥珀、琉璃他們就夠了。”

珍珠見她實在放心不下,隻好答應下來,又多囑咐琥珀,讓其多加小心。

人才剛走至院門,就見一個蔥綠比甲、梳著雙環髻的小丫頭麵色煞白地跑了過來。

珍珠一眼認出,這便是二姑娘跟前的丫頭雙喜,忙拉過她問:“你這是怎麼了?可是二姑娘出了什麼事?”

雙喜哭哭泣泣:“姑娘在房裡為侯爺抄了幾天佛經,我們勸她出去轉轉,卻正好碰上了二房的萍姑娘,萍姑娘瞧上了太太給我們姑娘的琉璃釵,非要討要,姑娘不給,她就把姑娘推進了湖裡。我們把姑娘救了上來,那梁姨娘倒是請了大夫來,卻還非要攔著我們,不讓我們給太太老爺傳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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