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故人(1 / 2)

待人走後,皇帝在昌德宮用過晚膳,便要去了太虛道長修行之所修煉。臨近門前,張德壽一言不發,讓皇帝頗為納悶,不禁發問。張德壽暗道正是時候,卻見那不遠處,東宮的大太監正急匆匆地趕來,皇帝緊張起來,還以為是太子出了什麼事,忙叫了停。

“你這時來,可是太子出了什麼事?”

那太監回道:“殿下無礙,隻是康怡郡主自打今下午從方竹園回去後,就突然發了高熱,昏迷不醒,側妃娘娘請了禦醫,可這禦醫也瞧不出是什麼原因。殿下打聽到,今日郡主在方竹園見了薛三姑娘一麵,或許是與此有關,普通凡人自是解決不了,因而特讓奴才來請太虛道長去一趟。”

皇帝因太子而對這個孫女有幾分喜愛,又怕太子著急,命人請了太虛道長,一道前往。趕到東宮側殿時,一位一身華衣的美貌婦人正靠在床邊垂淚,身側跪了四五個太醫,皆是太醫院中的兒科聖手。太子來回踱步,大怒道:“不是已經去請太虛道長了嗎?怎麼還不來?”

旁邊的內侍道:“道長估計是在路上了,大皇孫還在外頭候著呢,要進來看望一下郡主,您看······”

那李側妃“謔”地站起身,“他這災星來乾什麼?今日我兒剛遭了宋氏之女的邪氣,他用心何其歹毒,竟還想來克死我兒不成?”

太子扭頭撞見麵色陰沉的皇帝,連忙扇了李側妃一巴掌,恭敬行禮,滿屋子的人這才看到,皇帝與太虛道長不知在門口駐足何時了,身側通報的小太監麵色煞白,幾欲昏死去。

“你這側妃倒是好膽,朕親口承認的祥瑞到了她這就成了克人的邪祟。還有燁兒,他是嫡子長孫,能由得她一個庶出的妾辱罵?”皇帝緩步被太子迎到上座,語氣讓李側妃心中一涼,不斷地望向太子。

太子見愛妾那般可憐,又記掛著床上昏迷不醒的女兒,求情道:“她這也是愛女心切,才會口不擇言,兒臣定好好教訓她,絕不再犯。還請父皇看在熾兒和燦兒的份上,原諒她這一遭吧。”

“罷了,死罪可免,活罪難逃。她既如此不懂規矩,不堪居於側妃之位,看在子嗣份上,就降為庶妃。”皇帝看著太子,頗為恨鐵不成鋼。

太子鬆了口氣,不過就是降了位份。可李庶妃差點昏厥過去,她仗著寵愛和子嗣,十年才爬上了側妃之位,這一下就被貶成了庶妃。

“你去告訴燁兒,他身子弱,不必來此,免得沾染上病氣。”皇帝吩咐身旁的侍女出去傳話,對這嫡長孫實在心疼加可惜。

侍女出了門,見著披著厚厚鬥篷的人,道:“聖上傳話了,大公子不必等了,早些回去歇息吧,彆再染上病氣了。”

鬥篷中的少年抬起臉,麵容俊秀如畫,卻膚色蒼白,沒有幾絲人氣。漆亮的眼珠在他聽到此話時,便又暗淡下來。“如此,那我就先回屋了。”

侍女歎了口氣,金尊玉貴的嫡長孫,卻被這命格一說,弄得反不如側妃的庶子,爹不疼母早亡,就連這聖上也唯恐見他傷感。

小小少年身旁的嬤嬤心疼地捂住他冰涼的雙手,道:“燁哥兒,你何苦來白受這一遭罪?”

秦燁收回了手,自下午遇見那個薛家三姑娘後,他的身子就細微發生了變化,雖不明顯,他卻能察覺到,自己羸弱的身體是在轉好。他攆走所有宮人,在被子裡又哭又笑,一片黑暗終於有了一絲光亮。曾幾何時,連最簡單的活著,對於身體衰弱的他來說,都是個奢望。如今終於看到了一絲希望。

秦燁眼中此時哪裡還有什麼失落,不過是冰冰涼涼的一泓沉水。他笑道:“這宮中唯一盼著我好的大抵就是皇祖父了,他雖不見我,隻要念起我,就必然有所觸動,心生愧疚,我在宮中的日子也就好過了。”

側殿中,皇帝請太虛道長為康怡郡主治病,卻在張德壽一番耳語之下,麵色一沉,反複敲打幾次李庶妃和太子,又把東宮宮權交給了無子無女的齊側妃,命其務必妥善照顧大皇孫。

這讓李庶妃一陣心驚,自知這是在警告自己,若非自己膝下還有太子唯一健康的一雙兒女,弟弟這次又立了功,怕是不隻是降位了。卻又納悶,那個病秧子是個早逝的命,又生來是個克星,素來不受皇帝寵愛,這次怎麼會這般發火。卻不知這皇帝的真正心思。

她正納罕,太虛道長已是有了結果。太子急忙迎上前,看見床榻上本是機靈可愛的大女兒毫無生氣地躺在那裡,不過幾刻鐘,麵色已枯敗不少,不禁擔憂道:“燦兒可有事?”

太虛道長神情冷淡,隻問向服侍康怡郡主秦燦的宮女:“郡主並無性命之憂,隻是貧道想問,今日下午,郡主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

李庶妃未見太子麵色如何,以為女兒是被薛令蓁所傷,怒而哭道:“正是遇見了薛三姑娘,她是祥瑞,自有神通,讓我兒受此苦難。必是因我兄弟惹了宋氏不喜。”

太虛道長冷哼道:“隻怕事實並非如此,小丫頭,你快快將事實招來!”

小宮女嚇得瑟瑟發抖,話都說不完整,張德壽上前躬身笑道:“奴才是奉聖上的口諭,去將薛三姑娘接進宮,也目睹了整件事兒,還是讓奴才替這丫頭說罷。”便將那康怡郡主如何仗勢欺人,鞭打奶娘想摔死薛令蓁的事情俱無遺漏地說了出來。這件事險些連累他受罪,自然是氣的,可這說話也有技巧,讓人看不出偏袒任何一方,至少皇帝便信了。

那一刻,皇帝想殺了這個孫女的心都有了,將手中的茶盞砸向床邊,斥罵道:“好個孽障,這般歹毒,連著天賜祥瑞、國公嫡女都敢下手,他日若朕對她有些不順,豈不是還要謀害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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