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奪子(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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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老太爺去世後,三老太爺一直和夫人在家中靜養,又不喜薛林那文人作風,已有數年未曾登過陳國公府的門,薛林也逐漸忘記了少年時被教導的痛苦。

這日剛帶著梁姨娘和寶哥兒去府中花開正好的園子裡遊園,他如今是滿麵春風,堅信過不了多久,聖上必會將他官複原職,說不定還要看在薛令蓁的份上,再升個官。

梁姨娘跟在他身邊,儀容優雅,絲毫也看不出當年被一頂粉紅小轎子從側門抬入、連衣服首飾都沒有幾件的寒酸模樣。她懷中抱著的寶哥兒,已有一歲,養得白胖可愛,長得不如宋氏幾個孩子精致,卻到底是個可以承襲爵位的男孩。

薛四兒麵色煞白,突然跟被狗追似的,氣喘籲籲地跑到了薛林跟前,“老爺,不,不好了,三老夫人來了!”

薛林隻覺一股涼氣從尾椎處竄上了頭頂,就聽見身後三老夫人緩緩道:“這就是那個妾?”

梁姨娘掐緊了手心,正要上前行禮,三老夫人就吩咐跟著的乳母將寶哥兒抱到宋氏院中,這一舉動讓她如遭雷劈,不禁狠狠拽著繈褓,含淚道:“三老夫人,您這是乾什麼?寶哥兒是我的親生骨肉啊!”

薛林又想起當年這位三堂嬸也是如此就將柳老姨娘亂杖打死的,就覺得喉嚨發堵,說不出一絲話來。更彆提替梁姨娘說話。

三老夫人命人掐起梁姨娘的下巴,仔細端詳,不禁嗤笑道:“也不是個絕色模樣,賤商出身,怎就敢跟寶哥兒道起了母子?寶哥兒的母親是那丹楓院中的主母!若你不尊主母,柳氏就是你的下場!念你初犯,且杖責十五。來人,帶梁姨娘下去行刑!”

梁姨娘恨得咬牙,麵色死白:“主母也不曾有言抱養之事,寶哥兒為何不能養在我膝下?”望著奶娘懷裡尚不知事的寶哥兒,梁姨娘心如刀割,哀求地望著薛林。

“寶哥兒是庶長子,現下又是獨子,你若沒有那挾子上位的非分之想,又是真心為孩子考慮,為何不主動將孩子抱養在主母膝下?也省的日後寶哥兒落得個卑賤小婦所養的壞名聲。”三老夫人被人扶著高高坐在登上,望著梁姨娘,似乎一瞬間目光就穿過了她的內心,口中的“賤商”、“小婦”讓她窘迫萬分,那正是她費儘心機進了國公府,又想被扶正的原因。

三老夫人是一族的宗婦,有教導全族婦人的權力,連薛林都無法反駁,更彆提她一個小小的晚輩貴妾。抱走寶哥兒是不可挽回了。可笑她求著薛林將寶哥兒養在自己身邊,卻沒料到這突然殺出來了個三老夫人!三老夫人的話已經說到這裡,她若再不將寶哥兒交給宋氏,就會被薛林認為存心想要挾子上位的心機婦人,那就連薛林,她也把握不住了。

梁姨娘容色一瞬間就衰敗下來,胸膛不斷起伏,似乎其中有吐不出的鬱悶,麵上卻還硬撐著掛起一抹笑意“都怪妾舍不得寶哥兒了,耽誤了寶哥兒······”

薛林倒也細細一思量,宋氏的娘家雖出了事情,但有了一個泰安郡主在,又是原配嫡妻,寶哥兒跟著宋氏,照樣可以與蓁姐兒培養感情,倒是比破落商戶出身的梁氏好。他心道阿月素來單純,不慕富貴,為了自己的親生孩兒委屈一些,又有何妨。便就應下此事。

梁姨娘心口哽著一口血,但這三老夫人厭惡她,仍沒忘了杖責十五的懲罰,命人將她押在了自己的溪梅院中,脫去了裙子,由粗實婆子杖打了十五下,嬌嫩的肌膚綻裂開來,整個衣服上都染上了血漬,而最難受的,還是那些粗使婆子嘲笑鄙夷的眼神。

梁姨娘一口血終於噴出,趴在長凳上人事不知,三老夫人卻看著這十五杖打完,才允許她的貼身丫鬟將她抬入房中,請大夫醫治。

薛林自詡多情,卻一見了梁姨娘受刑,被那血腥氣弄得惡心,就急忙跑回了書房,他一向畏懼這三堂嬸,連問為何她突然前來,也沒了膽子。

雙喜跑去偷瞧,想起自家姑娘曾經落水梁姨娘的舉動,胸中總算出了一口惡氣,喜滋滋地將此事回稟給了薛令芳。

薛令芳了然一笑,她這父親,說是多情,卻最是無情自私之人。說是喜愛梁姨娘,不過是喜歡她所營造出來的單純可人的表皮形象。一旦撕破了皮,就什麼都不存在了。

前世的她看不清,也是直到出嫁後成長許多,才看了明白。可笑自己那時隻知埋怨自己不是男兒身,卻沒有想到,有三叔公、三叔祖母在,梁氏再聰慧有心計,也無法逆得過宗族之長。自己前世若早早明白這些,豈會被梁氏母子將自己這原配嫡女壓了下去。

作者有話要說:  姐姐負責宅鬥,女主負責福氣外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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