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 15 章(1 / 2)

薛令萍暗道自己自幼也算得上聰慧,又因有薛樹的話,便處處好勝,父母也都請了好的先生教她讀書,她的詩詞是被先生稱讚過有靈氣的。這些詩詞皆是往日自己的得意之作,今日花了一個時辰默了下來。而薛令芳她是知道的,雖寫的一手好字,可這讀書的靈性卻比不上自己,謝先生又如何瞧得上。

都道謝三娘子性情古怪,不論門第,大伯母宋氏以權勢相壓,謝先生必然不喜,自己必會是更有機會的了。

薛令萍為自己鼓了鼓氣,整理好儀容,裝作是在遊園子,緩步到那出了丹楓院必經的一條遊廊裡,守了好一會兒,才聽到不遠處傳來的細碎腳步聲以及談笑聲。

不該啊,依著謝先生的個性,必是要對宋氏之人不假辭色、有所遷怒的,又何來這般的談笑聲?薛令萍目露疑惑,但一想起這次是個萬分難得的機會,薛令萍握緊了紙張,儀態端莊地走到了謝瓊的麵前。

她今日穿了件簇新的水藍圓領束腰繡蘭花襦裙,發髻上簪著兩朵時新花樣的珠花,五官生的纖弱可憐,清秀柔婉,如今十一歲出頭的年紀,隱約有些少女模樣,卻連腕子上戴著的玉鐲都有種蕩蕩悠悠的欲墜之感。走出的時候,特特微垂著腦袋,愈發倒像是受了什麼委屈。

“這位是?”謝瓊問向身側的琉璃,望著這莫名半道鑽出的少女,其衣料首飾比一般下人好些,卻又比不得薛令芳姐妹,儀態也不似是府中仆人,一時也猜不出她的身份。

琉璃嗤笑,恨不得將這沒臉沒皮的二房之女掃地出門,明擺著是向謝先生賣可憐,順便企圖踩著自家小姐上位成謝先生的學生。

薛令萍不等琉璃回話,上前行了一禮,敬仰地望著謝瓊,輕聲細語地道:“拜見謝先生。我是芳姐兒的堂姐,薛令萍。久聞先生大才,萍兒仰慕多時,始終無緣向先生求教,今日托了大伯母的福,有緣得見先生,這才大膽拿著平日的拙作來請先生指教一二。”

這是她素日的做派,女學中女先生無一不是誇她謙遜好學,對她愛護有加。她道這謝三娘子並非俗人,必是愛惜有才之人,自己顯露出對她的敬仰來,必能討得她幾分喜愛。

謝瓊仔細聽完她的這番話,眉眼間轉而帶了絲笑意,讓薛令萍心中大定,忙不迭將自己手中精心默下的手稿送上前去。

“琉璃,把手中的燈籠給我。”琉璃不解,遲疑著將手中的燈籠遞過去,暗道這謝先生可千萬彆被哄騙了去。

謝瓊不接過手稿,提燈照向對麵的薛令萍。而薛令萍不禁呼吸急促了一些,手中微微滲出汗來,隻覺這謝三娘子的視線在自己身上一掃而過,“謝先生,不知可有什麼指教?”

謝瓊見天色愈發晚了,眼中掠過一絲厭煩,道:“也不過平庸之人,薛小姐不必求教於我。我素來不喜自作聰明之人。薛姑娘還請牢記。”

她的話,字字如同冰刺一根一根紮在了薛令萍的身上,臉色唰地通紅起來,整個人仿佛是被放在了爐子裡烘烤,眼淚在眼睛裡欲掉不掉,手中緊握著的手稿不知不覺都皺成了一團廢紙。

琉璃急忙轉頭輕咳一聲,方止住嘴邊的笑意,“時候不早,謝先生還要早些休息,萍姑娘就自己逛逛吧。”

待人走了,薛令萍才憤憤地哭了出來,她不知謝瓊那句“平庸”指的是她樣貌還是詩詞,一想起方才宋氏那些丫鬟譏諷的眼神,她自己就仿佛是個跳梁小醜一般。

她哭過一會,收拾好麵容後,才起身準備回梁姨娘的溪梅院。

從薛林的書房出來,陸軒雍捶了捶自己有些酸疼的肩膀,心裡卻絲毫不覺得疲累,不枉他苦心奉承這薛林,到底得了些好處,對於下一次的會試,他是勢在必得地要拿個好名次。

因奉承薛林,陸軒雍這幾次被他叫去吃酒赴宴。薛林此人雖在朝中不受重用,可年少時結交的友人也多少有幾人在朝中有些實權,陸軒雍又並非蠢徒,這些人隨意透露一點內容,就足夠他會試受用。當今聖上命題一向以朝中局勢為主,陸軒雍此次落榜正是因不了解這朝中的局勢,會錯題意所致。

人一旦嘗到了半點兒的甜頭,就不會舍得放下去。陸軒雍正是如此,絕不會讓薛家這個機會從他手裡溜走。

古往今來,兩姓之家若要結成牢固的關係鏈,最可靠的辦法無疑就是姻親了。

陸軒雍腳步一頓,想起陳國公嫡親的姑娘中,隻有二姑娘與自己較為適齡,本來他母親郎氏又與薛夫人交好,本就有了一半的勝算,可偏偏那二姑娘對自己分外冷淡,若有若無還有些厭惡,這可就難辦了。

此事說來,他也莫名有些委屈。想他在蔡陽,雖父母無甚官職,自己卻是個才華出眾的少年,品行容貌無一不是被誇讚的,怎到了這薛二姑娘的眼裡就這般不討喜了呢?

陸軒雍百思不得其解,卻見那暗處半隱半藏著一個纖瘦身影在緩緩走動,因而出聲問道:“是什麼人?”

那身形抖了抖,似是被嚇著了,緩步走出,卻是一個纖弱少女,雙眼微微紅腫,正是要回溪梅院的薛令萍。

陸軒雍見其衣著並非國公府中的下人,料不準身份,見其楚楚可憐之態,不禁溫聲道:“方才嚇著姑娘了。天色已晚,姑娘莫要在此久留。”

他心裡念著男女大防,怕傳出流言惹了薛家不喜,便匆匆離去。

那薛令萍見了他彬彬有禮的斯文模樣,不免心中稍稍悸動。她暗道這人是從大伯父書房出來,自然不是尋常人,可恨自己身有宮寒一病,又被謝三娘子羞辱一番,若今日之事傳了出去,她就算是沒臉出去見人了。

薛令萍暗自垂淚,待回到溪梅院,林氏已在客房收拾,見女兒散心回來,卻哭得雙眼紅腫,麵色發白,嚇了一大跳,“萍兒,你這是怎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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