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荷想起了之前看過的那本日記。
“是說血族親王的詛咒?”
“沒錯。血族親王為了尋求新鮮的血肉來延續自己的生命,在沉睡前設下了陣法,每過一段時間,陣法就會把一隊迷途者引入古堡中。但是他在沉睡中無法醒來,就隻能通過血降的方式——也就是傳聞裡血族親王的詛咒。”
少女抬頭,目光掃過他們四人。
“從進入古堡的第一瞬開始,你們小隊中就會有一個人被詛咒選中。這位血族親王的靈魂會滲透進那個人的身體,借助那個人的手將他的其他同伴獻祭給自己。”
“想要離開,那就破除詛咒,想要破除詛咒,那就找出那個人,殺了他,其他還存活著的人就能獲得自由。”
“……”
四人神情各異。
祁樓遲疑過後,問:“你的意思是,被詛咒的人就在我們之間?”
少女垂眼,眼神憂傷。
“如果被詛咒者是你們已經失去的隊友,那你們現在就已經自由了,而不會被困在這個古堡裡。”
這話一出,四人間的氣氛頓時微妙起來。
安靜幾秒。
夏詩意小心地開口:“所以,之前那本日記裡被血汙臟掉的地方,寫的應該是‘原來真正的魔鬼就在我們中間’?”
“沒錯。”
“那就沒有例外嗎?”夏詩意突然想起來什麼,興奮地指了指蘇荷,對那少女說,“這個古堡裡的莫卡維椅尊稱她是天使大人。”
“天使?”
少女驚訝地睜大了眼睛。
隨即喜悅的情緒蒙上她的臉。
“天使是神的孩子,當然不會被肮臟的血族血降——她會是黑暗裡光一樣的存在。她代表著我們離開的最大希望!”
“……”
蘇荷有點承不住這熾熱的目光,哭笑不得地問:“你確定沒有搞錯?進來以後我除了能和那隻中二椅子交流,還沒開發出彆的天使能力。”
“當然不會,莫卡維椅雖然被汙染而被迫隸屬於肮臟的血族,但墮落之前卻是神的造物,它絕不會認錯神的孩子。而被詛咒者甚至根本無法向你下手——你就是我們離開的希望!”
“…………”
蘇荷表情尷尬。
她總覺得有什麼事情不太對,可是一時半會兒還真想不通。
“無論如何,我們先從這裡離開吧。回到地麵上,再談如何破除詛咒。”
祁樓提議,其餘人默認,一行人便返程回古堡內。
走出隧道,他們才發現古堡內竟然又暗了下來,星點的油燈重新亮起,火光弱的可憐。
“這是怎麼回事?”夏詩意問,“我感覺我早餐吃完還沒到兩個小時,彆告訴我要黑天了。”
她身後,少女無奈垂眼,“血族親王的古堡原本時速便與外界大不相同。這裡的黑夜格外漫長,白天格外短暫。所以此時,確實應該已經黑天了。”
“黑天……要做什麼呢?”
“什麼都不能做,隻能休息。”少女嚴肅地說。“夜晚是被詛咒者最可能行動的時候。”
她一頓,有些羨慕地看向蘇荷。
“當然,天使可以不需要擔心。任何時候,她自己所在的地方就是光源。”
蘇荷:“……”
她覺得自己有點承不住這種吹法。
“那我們現在就各自休息——等‘天亮’之後,再做打算?”
“我同意。”
“好。”
“……”
一番商議後,此時包括少女在內的五人還是分為男女兩撥,各自一個房間準備稍作休息——至少熬過那個要命的十二聲鐘聲。
臨分彆前,蘇荷打了個嗬欠。
“真好……如果這裡一直都是睡8個小時工作2個小時,那我願意一輩子都不離開。”
夏詩意笑了。
她和蘇荷現在比剛開始熟絡得多,蘇荷也就跟她玩笑:“怎麼,你難道不想?”
夏詩意笑道:“我不是你這樣有免死金牌的天使,我可不想把小命丟在古堡裡。”
說完,她話頭又一轉:
“不過,工作2小時睡覺時,這真是天使一樣的生活吧。”
“……”
兩撥人玩笑著分開了。
可惜這輕鬆沒能持續多久。
大約二十分鐘後,男生房間的房門被重重地敲開了,門外站著那少女和夏詩意,夏詩意一臉焦急:
“我們剛剛迷糊了一會兒,蘇荷就不見了!什麼都沒留下!”
“……!”
商驍瞳孔驀地一縮。
陌生的暴躁無法壓抑地從他心頭騰起,幾乎把其餘所有情緒都要燒個乾淨。
他修長的指節緩緩捏緊,冷白的指背上繃起淡青色的血管,眼神更是沉鬱。
祁樓臉色同樣不好看。
“離十二聲鐘聲還有時間,我們分開找!我先去密室看看有沒有動靜。”
夏詩意顯然有些膽怯,“那我……我去一樓。”
少女似乎看穿了她的膽怯,無奈一笑,“我陪你吧。二樓就交給……”
話未說完,商驍已經快步走向女生們之前的睡房。
原地站著的少女和夏詩意被忽略得徹底,隻能一起快步往一樓走去。
*
商驍找遍房間,卻沒尋到半點蛛絲馬跡。
心頭那種愈演愈烈、難以克製的躁鬱情緒逼得他快瘋了,素來冷淡漆黑的眸子隻更加冰涼,下頜至唇線繃起淩厲如刃的弧度。
走向門時,他已經準備直接去找吳頌算賬。
隻是剛到門外,他的身影就驀地一停。
“……蘇、荷。”
正在思考的蘇荷被這冷不丁出現的低沉微啞的聲音嚇了一跳。
她連忙抬頭。
“嗯?怎麼了?”
“你去哪兒了。”
男人的眼像是冰冷的沉鐵。
蘇荷被盯得心肝脾肺都哆嗦了下,下意識地拿出以前的乖巧來:
“衛、衛生間啊。”
商驍一怔。
須臾後,他低垂下眼,冷白清雋的麵孔上那些冰冷慢慢消散。
又過兩秒,蘇荷竟然見他退了半步,斜倚到牆上,啞聲笑了起來。
那笑聲釋然,無奈,又縱容。
蘇荷從未見商驍這樣明顯而近乎放縱的情緒外露,一時間都傻在了原地,不知道該作何反應。
直到那人的手掌輕覆上她的額頭——
“彆再離開我的視線了,蘇荷。”
他指腹不知為何微涼,涼的蘇荷深思恍惚。
循著本能,蘇荷聽見自己壓抑了很久很深的那些小委屈冒了個尖兒:
“……不要。”
燈火陸離。
那人啞著無奈的笑,負著光俯身。
“那我求你,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