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台的小姑娘和旁邊的侍者看得目瞪口呆。
蘇荷時間不充裕,見對方呆滯接過,微笑道了聲謝,便拎著裙角往直梯間走。
許久沒穿這樣的鞋子,一轉身還險些崴了腳,蘇荷頭疼地在心底歎氣——當初在蘇家,她從不肯參加那些名流豪門的宴會,絕對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討厭這樣折磨人的衣裙和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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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不過幾分鐘後,她總算有驚無險地進了《呈鳳》劇組包下的晚宴廳。
晚宴廳比她想象中的規格稍小,赴宴的人也不多,除了劇組的幾位主演以及製片人和導演等重要角外,生麵孔倒是有限。
蘇荷一進正門,最先捉走她眼球的不是彆人,正是林菡。
林菡一身紅色長裙,在眾人間堪稱紮眼,像是生怕彆人不知道她坐的是女主演的位置。
除了衣裙外,她妝容豔麗,發型也做得十分隆重,手腕鎖骨上佩著的更是各大奢侈品專櫃的限量新款,好不奪目——隻可惜五官到底偏於平淡,氣質也撐不起來,這樣過於造作的衣飾反而曝露了她的短板。
而站在她身旁,陪她與幾位麵生的投資人言談的,便是一身得體西裝的祁樓。
祁樓與林菡幾乎是同時看到了進到廳內的蘇荷,兩人神情有了不相同的微妙變化。
隔著小半個宴廳,蘇荷見兩人一同盯著自己,出於禮貌還是微微頷首,算打過招呼。
她剛準備移開目光,就見祁樓歉意地和對麵的兩三人說了什麼,然後拿著香檳杯麵帶笑容地穩步走過來。
蘇荷一怔,心裡暗自叫苦——
隻求這殺青宴上沒混進來什麼不懂分寸的狗仔,萬一再拍了照片傳了謠言,就真足夠她去邢天找郭如負荊請罪了。
思量間,祁樓已到眼前。
蘇荷到底是沒有裝未看見轉頭離開的臉皮,隻得一笑。
“樓哥,晚上好。”
祁樓站在近處,並未急著開口,目光適度掠過蘇荷的衣著淡妝,隨後才笑了。他略一舉杯。
“得見美人,我得先陪一杯。”
說完,祁樓抬了抬手腕,還真把杯裡香檳喝儘了。
蘇荷怔過,莞爾,“我才剛到,你就拿我開玩笑?”
“這可不是玩笑。”
祁樓目光一掃,落在蘇荷頸間那隻綠色綢帶紮起的花結上。
祁樓眼神微動,明顯還想說點什麼,隻可惜話未出口,他身後插|進來個笑意微冷的女聲:
“樓哥這樣說,我可傷心壞了。”
“……”祁樓表情不虞,最後還是壓了回去。
他笑著轉身,開口的林菡已經走到兩人身旁。
林菡在離祁樓稍近的位置停住身,捏著手裡香檳杯,先是略帶敵意地壓了蘇荷一眼,跟著便“委屈”地轉回頭。
“樓哥,今晚我陪你走了半場,怎麼都不見你誇我一句呢。”
祁樓:“林小姐收到的讚美數不勝數,我再多一句,也隻顯得誠意不足了。”
林菡聲容嫵媚:“樓哥這是說哪裡的話,聽你一句誇獎,可比旁人十句百句讓人高興多了。”
祁樓眼神一閃,最後還是笑道:“那是我考慮不周,待會兒自罰一杯。”
“那我可舍不得。”林菡笑著朝祁樓舉杯,“還是我代你喝一杯好了。”
“……”
眼見兩人在自己麵前聊得火熱,蘇荷正準備找個話由開溜,就聽林菡那邊還是cue到了自己身上。
“不過,蘇荷,樓哥怎麼說也算前輩,剛剛我見他敬你一杯,你卻連酒都沒取……會不會不太好呀?”
林菡拿捏的是玩笑的語氣,言語用詞卻想方設法地叫蘇荷下不來台。
蘇荷一點不意外她會找自己的茬,聞言淡淡一笑,卻是朝著祁樓。
“抱歉,樓哥,我酒量極差,香檳是不敢碰的,不然恐怕要出洋相了。待會兒遇上果酒,我一定還禮。”
因著林菡搗亂,祁樓眼底真正笑意早就散了,聞言隻道:“我不介意,你彆拘謹。”
他看了林菡一眼,隱約覺得林菡對蘇荷的敵意也跟自己有關,想了想,說:“那邊有我兩位朋友,我過去打個招呼,失陪了。”
兩兩頷首,祁樓轉身離開。
等祁樓走遠後,林菡麵上的笑容一散。她嘴角一勾,眼神嘲弄地看向蘇荷,“我真沒想到,都到今晚這殺青宴了,竟然還要繼續看見你。這兒不是主演就是投資人,你到底憑什麼臉麵走進來的?”
蘇荷眼神平靜,懶懶一瞥她。
“你家開的?”
“……什麼??”
“我說這會所,難不成你家開的?”
“當、當然不是!”
“既然不是,我堂堂正正拿著邀請函進來,你又哪來的臉麵在這兒指手畫腳?”
“你——強詞奪理!”
“唔,那就是覺得我跟你同一個宴廳,拉低了你當紅小花旦的檔次?”
“……”
林菡一愣,顯然沒想到蘇荷會這樣說。思索幾秒覺得沒什麼陷阱,她冷笑了聲:
“原來你也知道我們之間的差距。彆以為你參加了個綜藝,就成了盤菜了,你瞧這宴廳裡的投資人們,哪個拿你當回事?說到底你仍舊不過是個走了狗屎運的小十八線,而我才是今天的主角——”
蘇荷輕泠泠一笑,眉眼漂亮極了。
“不就是一個綜藝,看你氣得。”
“……!”
蘇荷眼神一轉,笑了:“那不如我找人買條大紅色的橫幅,越喜慶越好,你拉著橫幅去會所門口聲淚俱下地抗議如何?”
林菡眼睛都瞪大了:“你……”
“其實你身上這塊就不錯啊,就地取材也行。”
“——!!”
林菡臉都白了,一隻香檳杯幾乎捏不住,卻半個字上不來。
蘇荷覺得無趣,收了笑,眼神冷下去。
“我懶得搭理你,求你也彆搭理我,我們各自安分,過了今晚兩不相見,多好?”
說完,蘇荷轉身走了。
獨留林菡一個人站在原地,臉上情緒一陣接一陣地變。
直到片刻後,她的助理湊到旁邊,擔心地問:“菡姐,你沒事吧?”
“……沒事。”林菡咬牙切齒地說。“就是看她一個小麻雀以為自己上了枝頭,我咽不下這口氣去!”
“可這畢竟是宴會,來的都是有臉麵的人物,沒辦法做什麼事情,不然也丟了您的麵子……”
林菡微猙獰的表情突然一頓,跟著,她冷笑起來。
“你說得對——我有主意了。”
“?菡姐您打算……”
林菡勾了勾手指,“你找人安排,去買通今晚負責上酒的侍者,讓他們在果酒裡摻上幾杯烈度高的,給蘇荷送過去——記得!不要太刻意,不要被她發覺!”
助理一愣,“這樣……有用麼?”
“她自己說自己不勝酒力,更何況遇上烈度高的酒,她酒量再好能好到哪兒去?在她醉前,找人拖住她——到時候自然有她出洋相的時候!”
林菡咬牙切齒地說。
“……好的,菡姐。”
*
蘇荷的酒量是真的不怎麼樣。
而且她平常極少碰酒,所以察覺到這宴廳裡的果酒似乎度數不太對時,已經晚了。
麵前的人都開始重影兒,那燈光更是晃得不輕。
唯一所幸,她發覺不對時身旁正是要給她介紹幾位導演好拓寬圈內人脈的王青巒。蘇荷也沒強撐,第一時間抓著僅存的理智跟王青巒交了底——
“王導……這果酒似乎度數有問題,我頭暈得厲害。”
王青巒顯然詫異,先接過蘇荷那個杯子嗅了一下,隨後他臉色微沉,連忙招來侍者扶蘇荷到角落休息區去,還嚴令讓人看著,不能出意外。
等送幾位重要的投資人和導演朋友離了場,隻剩下劇組幾人時,王青巒才趕回來。
此時蘇荷基本已經醉的不省人事了。
王青巒犯了愁。
無論名氣多大,畢竟是女星,來赴晚宴又都是穿著貼身曼妙的長裙,找誰來攙扶送人回去都不算合適。
他糾結了許久,突然想到了什麼,對旁邊的人道:“蘇荷的手包呢?看看她手機裡有沒有存什麼親屬的電話,讓他們來接人吧。”
他的助理連忙應了,拿蘇荷指紋解了鎖,查看十幾秒後鬆了口氣——
“有的,王導,有個備注‘哥哥’的,應該是蘇小姐的親屬吧?”
“哥哥?沒聽蘇荷提起過啊。”
王導疑惑兩秒,卻也顧不上再思考,擺了擺手。
“先給他打電話,確認一下就讓他來接人。”
“好。”
那小助理連忙點頭應下,把那號碼撥出去。導演催的急,電話一接通他就迫不及待地問:“您好,請問是蘇小姐的哥哥嗎?”
“……是,她出什麼事了。”
對麵男聲低沉微冷。
那小助理一愣,下意識地回:“沒什麼大事,就是我們劇組殺青宴,蘇小姐喝醉了,助理似乎沒跟來,可能得麻煩您——”
“地址。”
“哦……哦好的,我這就發給您。”
“……”
掛斷電話,王青巒看向他,“怎麼樣?”
“那人說立刻過來,不過……”
“不過什麼?”
小助理不確定地撓了撓頭。
“我總覺得蘇小姐這位哥哥的聲音……我好像在哪兒聽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