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欽從來沒見喬廣瀾這麼強硬過,現在看他好像是來真的,心裡也有點覺得自己玩過了火,稍微放軟了口氣:“我不明白你最近是怎麼了,你心裡明明清楚,咱們兩個過了這麼多年,我喜歡的隻有你一個。彆人都是圖新鮮而已,以前咱們這樣相處的不是也都很好嗎……”
喬廣瀾深吸了口氣,原本這是原主感情上的爛賬,他雖然看著吳欽煩氣,但還沒什麼代入感,也嫌跟這種人糾纏不清太掉價,不過現在聽到這番大言不慚的理論,他還真是有點不能忍了。
不過喬廣瀾還沒來得及說話,身後臥室的房門突然一下子打開了,喬佳興拿著本相冊走進來,腳上是雙拖鞋,笑眯眯地說:“吳哥,你看我哥這張照片好搞笑啊……”
他說到一半,像是剛剛發現喬廣瀾,連忙收住了口,滿臉驚慌地把相冊藏到身後,尷尬笑著說:“哥,你來了?啊,你們繼續、繼續……”
喬佳興同學是個好演員,這出戲獨角唱也很生動,語言簡潔又引人遐想,動作慌亂又欲蓋彌彰,連選擇的拖鞋道具都那麼恰到好處,生動地演繹出了他和吳欽之間不能言說的曖昧關係。
喬廣瀾如他所願,深刻地體會到了喬佳興想讓他領悟的東西,淡淡道:“哪張照片啊,這麼好笑,快拿來讓我也笑笑。”
他不等兩個人反應過來,直接走到喬佳興旁邊,將他往旁邊一搡,劈手把相冊搶了過來。
喬佳興的劇本本來是慫巴巴的哥哥衝自己要相冊,他就執意不給,等喬廣瀾過來拿的時候,自己再假裝被喬廣瀾推到,但實在沒想到老哥這麼上道,他前麵的戲份都沒用上,直接進行最後一個環節。
喬佳興是實打實地被喬廣瀾甩到一邊去的,腰磕到了桌沿上,疼的差點沒直起來。
吳欽嚇了一跳,連忙過來扶住喬佳興,關切之色溢於言表:“佳興,沒事吧?”
他抬起頭看著喬廣瀾,滿臉怒氣:“你今天怎麼回事?太過分了你!我都解釋了你還想怎麼樣?彆沒完沒了啊!”
喬廣瀾草草掃了照片一眼,就直接把相冊砸到了吳欽身上,發出一聲悶響:“這樣的照片你都讓他看,你拖鞋也讓他隨便穿,你很大方啊。做人這麼坦蕩上輩子是亞馬遜平原吧?”
吳欽被他掃了麵子,大怒道:“你少胡攪蠻纏的,這可是你親弟弟,我照顧他也是、也是為了你!你再怎麼著也不能動手打他啊,你看看都把佳興打成什麼樣了?!”
喬廣瀾都忍不住笑了:“能打成什麼樣,磕一下腰會死嗎?你倆不要臉也得有個限度啊。”
吳欽徹底被他激怒了:“對,我就是願意對佳興好,那又怎麼樣?你彆一副得理不饒人的樣子,這些年我待你不薄,你……”
他本來想習慣性地說“你吃我用我的”,還沒說出來想起喬廣瀾在醫院收入不菲,這些年也沒少花錢,人家還真沒靠他養,話鋒一轉,氣勢頓時弱了:“你這件上衣都是我買的,我哪裡對不起你了。”
“行。”
喬廣瀾一點頭,拽開衣襟往兩邊一分,扣子崩了一地,他直接把衣服脫下來甩在地上。
吳欽:“……”
喬佳興驚訝地看著他,眼睛瞪得幾乎脫眶。
喬廣瀾踩著衣服大步走過去,一拳就把吳欽給打翻了。
吳欽栽倒在地,不敢置信地看著那張人畜無害的俊美臉孔,兩管鼻血慢慢流了下來。
喬廣瀾拎著他的領子將人揪起,揚著下巴道:“老子今天就是得理不饒人了,怎麼地吧?”
吳欽一片淩亂,結結巴巴地說:“不、不怎麼地……”
喬佳興本來還有話要說,結果被他嚇呆了,大氣也不敢多出,忙不迭用手抱頭,生怕自己也挨上一下。
喬廣瀾冷哼一聲,警告性地朝喬佳興一點,而後直接抱起旁邊的書,揚長而去。
他走的相當瀟灑,其實心裡甘苦自知,剛出門就吐了一口血。
喬廣瀾:“……”
把吳欽那個人給渣揍了一頓,人家藥一擦估計過兩天就好了,他反倒震出了內傷。
啊,這殘破的身軀啊,如何裝得下他偉岸的靈魂。
喬廣瀾心裡都是mmp,一邊吐血一邊往外走,他其實很想蹲一會緩緩,但生性死要麵子,生怕在這附近停留,再一不小心被吳欽和喬佳興從窗戶裡麵看見了,這臉實在沒地方放,所以沿著馬路牙子一直往前走,打算離遠一點再緩。
直到一輛銀灰色的小轎車停在喬廣瀾身邊,他才停下腳步,趕緊擦了擦嘴。
車窗搖下來,露出劉傑驚訝的臉:“小喬,你大晚上的不回家,在這裡亂走什麼呢?”
喬廣瀾走的這個方向既沒有超市商場,也不通往家裡,劉傑不知道他要乾什麼,覺得很奇怪。
喬廣瀾滿心的注意力都在自己吐血上麵,就希望劉傑趕緊問完趕緊走人,硬把一口血咽了下去,含含糊糊地敷衍道:“我……那個西紅柿吃多了,散散步,一會就回去。”
劉傑狐疑:“吃那麼多西紅柿乾什麼?衣服上都蹭到汁了。還有,你散步拿這麼多書?看這一摞都快要掉了,上車,要去哪裡我送你。”他又衝著副駕駛的位置說:“杜先生,您不介意吧?”
喬廣瀾:“……”
這倆人是怎麼湊到一起的?杜明舟是妖怪嗎,怎麼感覺他無處不在呀。
他想著,胸口又有點發悶,感覺有點要控製不住自己了,強忍著一口老血,飛快地說:“不不不,我不耽誤你和杜先生的功夫,我這就回家。”
杜明舟之前以方濟河的病情為由,把劉傑約出來吃飯,話裡話外問了不少跟喬廣瀾有關的往事。
劉傑無意泄露喬廣瀾的隱私,但為人老實,不是小狐狸杜明舟的對手,三言兩語就被套出了不少信息,杜明舟達到了目的,卻越聽越是心塞。
就吳欽那麼個東西也配的上他?姓喬的小子真是個傻瓜……
他心情不好,從方家出來之後把跟著的人都驅散了,自己也沒有開車。劉傑這頓飯吃的雖然有些摸不著頭腦,但出於禮貌,他還是提出了開車送杜明舟回家,兩人都沒想到居然會碰到喬廣瀾。
杜明舟心裡還不爽著,有心不跟喬廣瀾說話,但聽他提到自己,還是沒忍住從另一邊探身過來,露出一張俊美逼人的臉,語氣不由自主帶了些許哀怨:“之前明明說好要叫我的名字,這才幾個小時不見,你就又……”
這句有點賭氣的話還沒有說完,他就借著外麵路燈的光線看清了喬廣瀾的樣子,神情頓時一變,失聲道:“你怎麼了?!”
劉傑還沒有反應過來,杜明舟已經推開門,疾步從車上跑了下來,一把扶住喬廣瀾:“臉色怎麼這麼難看?磨蹭什麼!快上車,我送你去醫院!”
喬廣瀾“不”字還沒說出來,先咳了一口血,直接噴到了杜明舟的胸口。
劉傑驚呆了。
喬廣瀾默默低頭,用手背擦了把血,避開了劉傑的目光。
他也感到很絕望啊!在劉傑麵前吐血也就算了,還碰上了這個心眼巨多的杜明舟,他說要把自己送醫院,臥槽,送到醫院會不會被解剖啊?
杜明舟指骨發白,攥著喬廣瀾的手無意識地收緊,幾乎控製不住胸口處傳來的疼痛,那片血好像化作了一團烈火,正在灼燒著心臟。
在他二十幾年的人生中,父母在世時是紈絝少爺,說一不二,前呼後擁,父母去世之後獨自撐起公司,殺伐果斷,鐵腕獨行,從來都是個非常理性冷漠的人,最起碼在此之前,杜明舟幾乎從來沒有覺得什麼東西是會讓他“控製不住”的。
但這個喬廣瀾,卻讓他在第一次見麵就開始失常,從此以後,連杜明舟自己都覺得,他的人設就要像一匹狂奔的野馬一樣,崩塌了。
“嘶——”喬廣瀾忍不了了,“哎,哎哎,哥哥,你攥的是肉體凡胎,不是如意金箍棒,輕點好嗎?”
杜明舟放開他,輕輕揉了揉他的胳膊,這次不用再做心理建設,自然而然地說出了“對不起”三個字。
喬廣瀾瞅瞅他,好像不是開玩笑,就說:“……沒關係。”
他臉色本來就不好,在路燈的燈光下晃著,更顯得一張臉慘白慘白的,嘴角還掛著絲沒擦乾淨的鮮血,頹廢中居然還有幾分貴氣,看起來就好像是中世紀的吸血鬼王子。
杜明舟動作先於意識,還沒反應過來已經伸出手,輕柔地扶住他的下巴,用大拇指將喬廣瀾唇邊的血蹭下去了,動作憐惜。
喬廣瀾:“……”
鮮血沾上手指,仿佛一直順著皮膚滲進了自己的血液,心臟也跟著一縮,杜明舟心疼又著急,再次命令:“都這樣了你還在街上亂跑什麼?跟我去醫院!”
劉傑本來跟在杜明舟後麵下了車,活生生在旁邊站了半天,愣是沒插/進兩個人的氣氛中去,好不容易嘴都張開了,就被杜爺搶了台詞:“……”